涂山兕则与二夜叉迎出宅门,老远的,就见到李蝉峨冠博带,骑马过来,满面春风地招呼着围观的街坊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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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三妖怪接到宅门前,把缰绳交给礼部的官差。
官差牵走了马,李蝉进屋关上了门,面对众妖怪的一片恭贺声,笑意盈盈。
屋中宴席已摆好,妖怪们端上锅里蒸着的热菜,李蝉摘下那不便的幞头跟巾子,放到一旁,入席坐下,问道:“今日鹤集宴上,皇帝赏了七百缗钱,府库应该已遣人送来了吧。”
红药擦干了泪出来,连忙说:“都送来了,都收在钱箱里了。”
李蝉看红药一眼,笑道:“怎么了,眼都红了?”
红药低下头去,“我这是高兴的。”
李蝉又问:“我换下的衣裳呢?”
“早上穿的那身么?都收起来了,阿郎放心吧。”红药看着李蝉的一声冠服,“阿郎穿这身,就跟大官儿似的。”
徐达叫道:“神女娘娘这就错了,阿郎如今名头响亮,名头响亮!一般大官儿哪比得上!”
李蝉笑了笑,夹了一箸腊肉油焖笋丝,正要往嘴里送,忽的想起来,这腊肉也是晴娘去年冬天熏的,顿了一下,却觉得有些安静,抬头一看,妖怪们都偷偷打量着这边。他目光扫过去,众妖又连忙移开目光,摆弄碗快,搬凳子,羊装无事。
“都怎么了?”李蝉把菜塞进嘴里,用快子敲了敲碗沿,“吃啊!”
叮当几声,众妖怪回过神来,见阿郎大快朵颐,心情好像不错,都松了口气。
红药连忙给李蝉斟酒,这时宋无忌却道:“阿郎……晴……晴……”
众妖怪动作一僵,纷纷对宋无忌怒目而视,宋无忌火焰一缩,语气愈发结巴,一个“晴”字仿佛卡在了嗓子眼里,断断续续地重复起来。
李蝉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晴娘么?笔君有些事要办,他们二人要出去一趟,不多时便回来了。”
“好,好哇!”徐达跳上桌面。
红药睁大眼,眼眶还红着,表情却十分惊喜,又听宋无忌道:“酒……酒……”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只见酒已满溢出来,流到桌上。
她连忙抬起壶嘴,手忙脚乱,放下酒壶,用袖子擦了两下,又火急火燎地去找抹布。
众妖怪动快的动快,碰杯的碰杯,屋里一下就热闹起来。
……
夜深,屋里一片漆黑,月光只照见窗台内的几碟果脯。
李蝉在床上枕起双臂,眼睛却睁着,打量夜幕下笔君点出来的那颗星。
他已看了一个多时辰,并无半点困意,便轻唤了一声戴烛。
屋中烛火亮起,他起身又翻出箱中的衣物,用手摩挲了片刻,叹了口气。收起箱子,离开卧房,到屋外一看,墙上的剪纸,不知何时已被揭下了。他又来到窗下,蹲下对着那蚁穴边的黑土发呆。
“阿郎?”蜃雾在边上凝成人形,红药轻声道:“早晨的鱼粥,厨间还有些,你要喝么?”
李蝉摇摇头。
红药犹豫了一下,又问:“阿郎,笔君跟晴娘,是不是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了?”
李蝉不答,红药心中忐忑,过了一会,才听李蝉说:“我也不知道。”
红药一愣,“他们做什么去了?”
“笔君也有故旧。”李蝉叹了口气,“我若弃你们而去,几十年不见,你们大概也不会好受。”
红药一听便有些慌张,“阿郎也要走?”
李蝉笑了笑,安慰道:“我要走,也带上你们一道。”
红药松了口气,李蝉又说:“家里的妖怪虽多,有些道行的,却只有你们几个。女妖怪心思更细腻,晴娘一走,便只剩你和涂山了。涂山虽聪慧机敏,却有些男儿性子,对柴米油盐的事,提不起兴致。你跟晴娘走得最近,如今晴娘一走,家里的事务,恐怕大都要落到你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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