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神武元年（2）

父亲回来了，看起来心情很好。东任部危机的化解，让他松了一口气。冬至节转瞬即至，这是一个大的节日，往年祖父都要去祭拜天地。那天下了一场小雪，寒意渐生，多日居住在薛姨妈那里的父亲，特意接见了众位官员的问候，领着大家去南郊祭祀天地，回来后，在节度使大堂赐了酒宴，和大小官员欢乐畅饮。晚意犹未尽，回到后宅，又摆了家宴，而且请来了黄益、关烈、舅舅、薛家等几家人。

大哥显得神采飞扬，张罗着各种事情。让我和三弟去招呼着亲戚，薛姨妈打扮得花枝招展，领着四弟子恒，坐在高位，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对一些亲戚的问候，显得特别不耐烦。而母亲和韩姨妈则很客气地和各家夫人说着话，而有些夫人却很奇怪，总是很执着地和薛姨妈说话，这也许就是因为父亲宠爱薛她的缘故吧。

薛家两个舅舅薛长卿、薛仲卿也来了，长卿是个黄胖中年人，文采很不错，父亲让他做内府长史，把控着各种印鉴。仲卿却长得白白静静，外貌清秀，却喜欢练武，父亲安排他做骑都尉，负责府中护卫。薛崇是他们远房弟弟，长卿对薛崇不闻不问，仲卿却很喜欢这个弟弟，继而和我也很好。韩姨妈家本是顺宁开客栈的，父亲有一次路过那里，看见韩姨妈低着头算账，非常喜欢她安静的样子，就把她娶了过来，韩姨妈只有一个哥哥韩景文，平日里少言寡语，做事却很认真，父亲也安排他做了粮道官，因为不太善言辞，今天就没有来。因此，三弟显得特别落寞，说起话来也是小心翼翼。我微笑着安慰他，去哪里都领着他。

我隐约感觉到父亲今晚要说些什么事，难道是要当皇帝不成？我想起祖父的话，舅舅进进出出很多次，我忍不住悄悄跟了过去，低声问舅舅，是不是父亲要当皇帝了？舅舅略为惊讶，他没想到我会问这个，继而笑着点点头。

父亲此番前去本州，和东任谈得很好，东任主动给父亲三百匹骏马，父亲则给东任棉布和茶叶和粮食，甚至把江南运来的丝绸也给了他们不少，东任主尼德布非常高兴，主动提出把他的宝贝女儿和硕英蕊郡主嫁给我，父亲答应了。

本州安定下来，在回来路，关烈劝父亲尽早称帝，说这样可以聚集人心，早日平定天下，祖父也说过这样的话，如今天下各州都已经各自称帝，辽州再不称帝，只怕他人就要僭越了。父亲明白关烈所指的他人就是家族里其他人，犹豫再三，终于答应下来。

酒宴开始，已经微醉的父亲站起身，说：“我不才，继承祖辈们留下的两辽府，一直想继承先公的遗愿，恢复华氏，如今两辽虽然安定祥和，但我一直不敢忘记先公大志。今天和你们聚集在一起，一来冬至节到，万物肃杀，也是万物即将复苏的开始；二来，也说说家常话，你们都是我的亲戚，至交，平日里官面的事太多，今天大可不必，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黄益敬了父亲一杯酒，又敬了大家，说：“天下分崩离析日久，老百姓生灵涂炭，我宋公心怀故国，以救黎民为己任，常自责未能救黎民于水火，然近年两辽风调雨顺，百姓安逸，四邻羡慕，这不能不说宋公英明！近日，庙山先公陵前百鹊朝拜，顺宁城头祥云满天，望气者皆言出贵天子，众望所归，当属宋公！宋公若能顺应民意，早登大宝，共图大业，此乃我辈夙愿，亦是天下之幸事！”

人群一阵骚动，父亲看了看，摆摆手，道：“国维何德何能，敢登此大位，之所以称宋，乃是先父和诸位鼎力相助，如今再行称帝，属实不堪大任。诸君若有立国之心，当另寻贤主，我自当牵马为辅，成就大业。”

话音甫落，关烈早已起身道：“宋公胸怀天下，克勤克劳，不畏艰险，安定两辽。如今，四海虽未平定，然宋公志向深远，非常人所能及。因此，关某斗胆，请宋公荣登大宝，以匡正社稷。关家子弟自当效命于宋公！”说着，竟然跪了下来。他这一跪，所有人都恍然大悟，也跟着跪了下来，齐声高呼：“宋公早登大宝，以匡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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