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见众兄弟的表情,连忙解释。这厮叫王颇,当时因为他导致幽州军大失脸面,被王君廓打折了腿丢赶出幽州军。他无处可去,只得躺在醪糟铺子门口等死。三嫂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看见王颇又冷又饿只剩一口气,就收留他做了伙计。腿是桑神医帮着接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如今走路还不利索,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落下毛病。
王颇在一旁踌躇了半天,终于走过来敬酒,嘴里还忙不迭的赔罪。其实众人与王颇也算不上深仇大恨,圣山这一趟走下来生生死死见的多了,这点过节也就看得淡了。于是都举杯跟王颇干了一个,算是把梁子一笔揭过。
看着王颇,众人不禁想来上次来醪糟铺打架的事情。酒还是那些酒,地方还是那个地方,可很多人都已不在了。
先是遥祭了战死的兄弟一杯,然后推杯换盏起来。
起初大家都情绪不高,还是史老七挑的头,问高大卫两腿间受伤可严重,还好不好使?
大伙闻言哄笑了起来,史老七照着旁边傻笑的韩利就是一巴掌,“懂个球,你也跟着笑?改天非把你这童子鸡送窑子里不可!”
旁边上菜的三嫂听了这话啐了声没正经,就扭着腰肢飞快的走了。三嫂是个敞亮人,听说一什的兄弟们死里逃生,就让烽火把大伙都叫到铺子里来聚,自己在厨房里张罗了一桌好菜。
看着三嫂丰满的身影,史老七念念叨叨:“要是朱佑俭这厮在,非得帮三嫂一起忙活,这厮最是惦记嫂嫂!”
这话一出口,大家又沉默了下来。那日呼坨河边大家分头逃命,早就不见了朱佑俭。
史老七叹了口气,“当兵的就是这个命,依我看过得一日须快活一日!方岩,你说是不是?”
方岩听得史老七叫他名字,不由得笑道:“七哥说的在理,今朝有酒今朝醉,喝死拉倒。”
“那你这些日子是怎么回事?从塞外回来你就不对劲,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兄弟们也帮你出出主意。”史老七借着酒劲不吐不快。
这时三嫂拿来一壶烫好的酒,在一旁接话:“我也看方岩不对劲,是害相思病了吧?”
被一语道破,方岩满脸尴尬不知如何回答。
正冷着场,屋门哐镗一声开了,谢江临裹着一团寒气走了进来。
烽火赶紧吆喝:“他三嫂,赶紧再添一副碗筷……”
谢江临也不打招呼,径直喝道:“前锋团斥候什何在?”
轰的一声,众人条件反射般的齐齐站起身来,腰杆挺得笔直:“回校尉,斥候什全伙在此!”
谢江临沉声道:“突厥人已杀到城下,回营!”
突厥人来了?!
没功夫理会大惊失色的三嫂和王颇等人,众人赶紧回营。营里鼓响三通,不至者立斩!大唐军律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路上都是来回跑动的军士,定北已经宵禁了,在外不归者以通敌论,就地斩首!
一边急急行路,史老七一边忍不住问突厥人来了多少?
谢江临面露不屑之色,“不多,三万!”
什么,三万!定北折冲府满打满算才一千二百的府兵,整个定北城的百姓不过一万多人,突厥人竟然来了三万!
这肯定不是来打草谷的。大家都知道打仗就是打钱,且不说严寒中的人马折损,光算三万大军走这一趟的吃穿用度,就是把定北城的砖头都抢走也不合算!
“突厥主将是谁?”方岩问道。
“颉利可汗!”提到这名字谢江临毫无惧色,反倒是眼中光芒四射,就像财迷看到了银子。
方岩一下子就明白了,突利可汗刚打了败仗,颉利可汗是来给弟弟找场子的!这就不是打草谷那么简单了,怕是要把定北夷为平地!
……
……
昏黄暮色中城外旌旗密布,无边无际的突厥人正在安营扎寨。俗话说人数上万,无边无沿,三万大军的阵营直接连到了天边!
与一般的突厥兵不同,这里的阵营井井有条,出入有序,营帐的中间离着一杆大纛!这是金帐狼骑,突厥精锐中的精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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