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坚磊落之人,适才也草草看了眼老董的回信,并不觉有何问题。
当即冷笑着递给阎象,道:“此乃太尉写与在下书信,汝仔细看看,可曾有半分劝降之言?”
阎象却不同,送粮的路上便听闻孙坚接见了董贼使臣,意欲反叛。自己一番质问,他非但不承认,反而还拔刀要杀自己!
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惯着你?
先入为主下,他已有疑邻偷斧断定。尤其孙坚刚才鬼鬼祟祟的,肯定是在偷人……不,在藏人!
哪怕此时孙坚将书信交给他,他也只看到被汗渍泅污的地方,疑惑道:“书上如何改抹糊涂?”
“被送信之人汗污。”
“恰好是关键的一段污了?”阎象心中一点都不信: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儿,你当董卓是起点的写手,该污的地方就没了?
“汝这话什么意思?”孙坚蹙眉,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古锭刀。
阎象当即谄媚一笑:“哪有什么意思,就是随口问问……孙使君留步,孙使君不用送了。”
孙坚看着阎象的背影,知晓他回到袁术那里,会挑拨是非。
但嘴角翕动了一分,最终还是没有下达截杀的命令:董卓那里还是模棱两可,再把袁术主簿杀了,自己便彻底成了风箱里耗子,两头儿受气。
他一向自诩行事果敢,甚有主见。没料到一头扎入混沌凶险的朝局中,一身勇武、满腹韬略竟毫无用处。
“文台不必气馁……”还是张温温柔,感同身受地道:“老夫也是察觉这些,才明白有些东西不是我等玩儿得转的。”
“事已至此,老夫别的不敢多说,至少……”
“至少什么?”
“至少太尉……与之前比起来,貌似换了个人。当初老夫令他被先零羌所围,生死难料,他得势后也未杀掉老夫,且多次宴请,心无介怀。”
张温说着还不由笑了下,似乎想起老董在他府上瞅鸡和狗的模样,继续道:“汝与他当初不过一点误会,他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张公的意思是?……”孙家有些动容,试探向张温问道。
张温却又装作什么都没暗示的样子,摆手道:“文台可不要多想,老夫只是觉得吃喝玩乐,洛阳可比南阳强多了。”
“凡事都要你自己拿主意。”说着就向外走去,道:“老夫这些时日也不会回去,汝若有了决定,老夫可当个中间人……”
张温走后,孙坚怔怔坐了半天,一言不发。
孙策正好有事前来汇报,还未等他开口,孙坚便一伸手打断。
然后,用很疑惑的语气问道:“策儿,汝可知晓为什么,明明有人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可你只要一想到他,心中却怎么都升不起怒气?”
他真的想不通,明明张温跟阎象一样,都是来策反自己的。为何张温的话就那么贴心入耳,好似处处在为自己着想一般?
孙策一愣,以为是父亲小半年没见娘亲,当即回道:“父亲,这个就是爱情啊!”
原本古井无波的孙坚闻言,当即暴躁回怼:“我爱你娘的卖麻花情!”
孙策见状,不由深深点头:父亲果然想娘亲了,还是如麻花般交缠不断、永不分开的爱情。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麻花,问就是今早穿山甲刚给他炸的:那玩意儿可比军粮好吃多了。
……
“主公!……”回到宛城的阎象,一脸仓皇惊骇:“孙坚要反了!”
“什么?”
“主公,在下有切实的证据!”阎象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道:“孙坚那狗贼背着主公,居然秘密接见了董贼使臣!”
“什么!”
“非但如此,他从昨日起,就不再与董贼交战了!”
“岂有此理!”
“见到在下后,他鬼鬼祟祟不承认不说,还言南阳乃他所占,粮草必须给。而他攻打董贼是在替主公报仇,想打就打,不想打就不打!”
“孙文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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