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卢植豁然而起,可是指着老董鼻子大骂逆臣贼子,坚决不同意废立皇帝。幸亏他名望满天下,老董那时也新入洛阳、根基未稳,才没顾得上对付卢植。
“放心,卢子干此番秉公直言,太尉又怎会怪罪?”
蔡邕宽慰一笑,道:“何况卢子干与朱公伟交好,或许已暗中知晓太尉废弘农王之苦心,此番大义直言,又深得太尉之心。”
“两人最后还相视一笑,似乎默契地恩怨尽消。”
“唔,如此便好……”蔡琰这才放下心来,面色也不由一喜,接着道:“那,那后来呢?”
“后来司隶校尉朱公伟也忍无可忍,起身仗义执言。接着司空荀爽、河南尹王允、宗正刘艾、廷尉宣璠、御史中丞刘嚣等人,亦纷纷声援卢子干。”
蔡邕不由更加激动,手舞足蹈道:“女儿你是没在当场,老夫从未想过咱大汉忠臣能士,在太尉的暗中鼓舞授意下,居然再度意气风发、慷慨直言!”
“天佑我大汉,复兴有望矣!”说着还忍不住五体投地,向着苍天深深一拜,不禁老泪纵横。
蔡琰明眸一转,却冷冷来了句:“父亲,那么多人都已出列直言,你不会还?……”
“呃……”刚拜了一半儿的蔡邕,身子顿时僵住了,面色羞赧地狡辩道:“为,为父那时太过激动,情不自已便给忘了……”
“何况,衮衮诸公皆出列刚正直谏,多为父一个不多,少为父一个也不少……”
“父亲!……”蔡琰此时彻底无语,直接把话摊开了道:“如今满朝公卿,谁不知你乃叔父那条船上的?”
又指向门口的位置,恨其不争地道:“人家一个个都找上门儿了,就你还在掩耳盗铃,装聋作哑……”
“昭姬,为父这次是真激动给忘了。”
蔡邕很委屈,因为这次说的是实话:“汝也知为父心思细腻感伤,当时见朝堂气派焕然一新,忠正敢言者比比皆是,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作赋一篇……”
“唉……”蔡琰能怎么办呢。
毕竟,这是亲爹。
自己其实也知道,老父亲命运多舛,中年丧妻后性情有变,心中热血已冷,也不好过多苛责。
尤其今日好不容易高兴一回,反倒是自己扫了气氛。
想到这里,母爱升腾的她不由柔柔拍向蔡邕的肩膀,又主动揭过这一截儿道:“那后来呢?……”
“后来?”蔡邕一愣后才反应过来,又兴高采烈道:“后来太尉见时机成熟,当即奏请天子一路彻查此案,将那些背公营私、狼心狗肺的大汉螟蟊揪出来,明正典刑,以卫《汉律》威仪!”
“天子当即准奏,着廷尉正钟繇主理此案,司隶校尉朱儁、御史中丞刘嚣、洛阳丞司马防从中协助,务必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并要将十常侍及那些螟蟊之贼的家财田产,复归百姓黎庶之手!”
“善!……”听闻这样的结果,蔡琰也忍不住拊掌振奋:“若是如此,大汉当真复兴有望,叔父他……果然是位宅心仁厚、心系百姓的老实人!”
“不仅如此。”这次听闻蔡琰夸董卓,蔡邕非但没郁闷,反而附和道:“太尉就此,还又奏请了一事。”
“言大汉以孝礼治国,此番虽要刨根问底,也要‘以事实为依据,以律法为准绳’、审刑以严、量刑以宽、执刑以猛,公平公正公开,令百姓黎庶信服。”
蔡琰激动之色却一下垮了,俏颜满是纠结郁闷:“他也有脸奏请这些?……明明是他陷害何颙,怎么到了最后,竟会是这般无比精妙又正确的结果?”
说着,起身便要向外走去。
蔡邕当即喊道:“昭姬,汝又要何往?”
“去叔父府上,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蔡琰停步,恨恨跺脚烦忧:“女儿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哎,那你走后门儿啊。”这次蔡邕没阻拦,反而贴心提醒道:“那些可恨的求情之人,还在前门堵着呢。”
“哦,女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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