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绝不可能!”
太傅府中,内宅大厅。袁隗怒而震袖,满脸的挫败和不敢置信:“董贼入京所恃不过兵权尔,又欲阻止纵兵劫掠洛阳,分明就是自寻死路!如何才不过数日,便乾坤倒转,一切都变了?!”
“袁公,事实的确如此。”尚书周毖满脸颓丧,道:“某已派人去马市、金市、南市打探过了,如今董贼麾下将士日日都来采买,出手阔绰,商贾见之如遇亲人。”
“有的百姓们去三市,都不是仅仅只是采买,而是先将家中闲余货物卖予他们,再去买其所用之物……就连市场上那些乞儿,偶然也能获些心情好的士卒打赏。如今董贼之名在三市有口皆碑,人人交口称之为‘财神’。”
“更可怕的是,如今董贼麾下各营将士对其都敬服不已。故大将军旧部和西园兵马,及并州吕布那些人得了金银后,人人传颂董贼美名,忠心上扬!”城门校尉伍琼这里痛心疾首,不知是憎恨老董,还是恼恨他这里没发钱……
“这其中定又蹊跷!”尚书郑泰愤然而起,道:“自某担任尚书一职来,对国库收支了如指掌。如今国库空虚至数千黄金都未有,他董贼从何得来的大笔金银,供麾下数万将士如此挥霍?”
“不错,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周毖紧跟着表示赞同。
随即,三人目光齐齐看向太傅袁隗。
而袁隗蹙眉深思片刻,却将目光投向场中一位始终沉默寡言之人:“伯求,汝已乃太尉府长史,可知一些内情?”
太尉府长史,官秩千石,总管太尉府各曹事务,实权极大。相应的,知道的内幕自然也最多。
“太尉府长史亦不知。诸君也晓得,董贼辟某为长史,不过作与众人看尔,并未将某视为腹心。”此人轻轻摇了摇头,道:“某只知前些时日,董贼与郎中令李儒、曹掾贾诩密谈了一番,随后又唤骑都尉吕布入府一趟。”
“可某随后想要打探时,贾诩家宅已被董贼亲卫重重护卫,吕布营中上下将士突然消失……”
“李儒、贾诩、吕布?……”四人听闻这些名字,更加一头雾水:李儒他们可以理解,一直为董卓谋主。可贾诩便声名不显、低调异常,再加吕布这么个新附武将,三人怎么看都尿不到一个壶里。
然而,他们又觉此事真相就在眼前,只因缺少最关键的一个环节,前方那层窗户纸怎么都捅不透……
就在四人冥思苦想之际,一旁何颙慢慢喝了口热茶,又自矜道:“幸好,太尉府长史何颙虽不知,可我何伯求还是洞悉了其中奥秘。”
何颙,字伯求,太尉府长史。
他刚才故意把自己的身份分开说,一来是表明不想跟董卓有何关系,二来……嗯,就是自视甚高,喜欢装逼。
可他这次,还真装到了。
郑泰、伍琼、周毖三人虽然很不爽,却也只能忍着。袁隗这里便一脸热切,询问道:“伯求,究竟是何奥秘?”
何颙矜持一笑,从袖中摸出一物放在案几,随即缓缓离手道:“便是此物!”
四人定睛一看,只见案几上静静放着一枚玉片。
那玉片温润含光,一看便是上等美玉打磨而成。两端还钻有小孔,可大小又不似用在腰间佩戴……
“此物?……”袁隗起身走上前来,捏起玉片在灯下仔细端详,蹙眉道:“品质倒是不错,但手艺未免有些粗糙,毫无纹理雕工,更像是秦时之物……而这,又与董贼邀买军心一事,能有何关联?”
“此玉片乃某乔装一番后,从一鞣制皮革的商贾手中获得。而他之所以会有这等美玉,又是从西凉兵卒手中获得……”
灯下何颙悠悠开口,仿佛低语。
郑泰、伍琼、周毖三人已不耐何颙的故弄玄虚,但就在他们准备开口时,愕然发现袁隗竟神色大变,身子直接为之踉跄,后退了两步。
三人赶紧起身去扶,便见袁隗目眦欲裂:“好个董贼!……竟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人神共愤之事,简直该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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