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诡异的事情,便是马秋宝和马秋贝两人的尸身,居然在慢慢地发生变化……
两人的头发原本只是齐肩,却在几分钟内就长到了腰间;指甲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停地生长着、生长着;更可怕的是,脸上和手上外露的皮肤,开始滋生起黑毛;仿佛下一秒它们便会睁开双眼似的……
糟糕,马秋宝和马秋贝这是即将要化煞的征兆,而且还是黑煞。
煞,是人的怨气在积攒到一定程度后,压制不住,尸身被煞气所控制。黑煞是最为严重的化煞,在日间,黑煞甚至能够自由行走。
老马从未想过,他将两女儿带上岸后,会害得它们化煞,他晃晃悠悠地想要朝着它们走去。
“马叔,等下,”封念拦住了老马,她知道现在老马的情绪已经开始被两女儿所左右,不及时拦住他,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在场的海盐村其他人,见到两尸身长出黑毛,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也知道一定不是好事,他们趄趔地站起身,相互扶持着往古榕树的方向而去,他们要爬上岸,赶紧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村长则气得伸手指着封念和老马大骂,“我就说不能把尸首捞上来,你们不听,现在好了,阎海神发怒了。”
“闭嘴,不想死就快走。”封念抬头瞪着村长。
老幺已经跑在了前头,只剩下老大在后头扶着村长颤颤巍巍地往前走去。
见到海盐村的人已经走得一个都不剩了,封念开口对老马说道,“马叔,我身上的符咒都被打湿了,我只能尽力而为,要是阻止不了,那就只能——”
她的话没说完,但她知道,老马一定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能让马家两姐妹化煞,能阻止自然是最好的,要是阻止不了,那她就只能下狠手了,要是让它们真的化成黑煞,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不管怎么说,叔谢谢你,一定会记着你的情,”老马的双眼湿润了,不知道是被海风刮的,还是因为见到两女儿的情况而伤心。
封念往前走了几步,咬破手指,在空中画下符咒,口中默默念叨着咒语。
老马则拽紧了拳头站在后头,那是他心心念念了八年的女儿啊,他想让它们两人入土为安,可为何偏偏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符咒在空中完成,朝着即将化煞的两女尸飞去,直接盖在了两人尸身之上。一刹那间,两人身上的黑毛渐渐褪去,指甲也停止生长了,面容也逐渐恢复安详。
封念也看到了马家的过往。
————
马铜滨的确在海盐村长大,但他之所以不姓刘,姓马,是因为他是遗腹子,是随着母亲嫁过来的。他的养父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不仅毫不在意他随生父姓马,还耗尽心力陪着他长大。
他从小就对纸扎这门手艺很入迷,养父见状,没有让他随自己去打渔,反倒送他去隔壁庄子上学纸扎手艺,不少人对这手艺并不看好,但养父却置之不理,只让他做喜欢做的事情,学喜欢学的手艺。
令众人刮目相看的是,马铜滨真的是吃纸扎这碗饭的,在他十九岁那年,就赢得了隔壁庄子上所有纸扎匠,成为了远近驰名的纸扎匠人。他扎出来的纸扎栩栩如生,如同活的一般。可他却没有如众人所想的一样外出闯荡,反而回了寂寂无名的海盐村,他要侍奉养父。
在他二十八岁那年,他娶妻了,娶得是海盐村内的一名姑娘。他三十岁那年,妻子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他取名秋宝和秋贝,把两女儿当成宝贝一样疼爱。
因为马铜滨的纸扎手艺精湛,他成了远近闻名的人。四下左右的村子一到了祭祀活动,总会让他制作一些纸扎祭品,他家院子里头,是唯一一家不摆放捕鱼网,摆着各式各样纸扎祭品的人家。他的生活平淡而富裕,虽然养父老去,但妻贤子孝,日子过得很好。
就在他以为,他的一辈子都会在这样的幸福日子中度过的时候,八年一度的阎海神节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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