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环 (2-1)

碎裂的木屑如雨般落下，高无恙一手横在身前，对面前的自己突然暴起的行为有些意外。

臂骨轻松砸碎迎面挥来的折凳，他那双盖着黑烟的眸子里，却平淡如一汪寒潭。

“你的病不应该已经好了吗？”高无恙看着面前表情癫狂的自己，面无表情的问道：“为什么要攻击我？”

然而他的言语刚落，对方顿时嗤笑一声。

“明明是个一身血，还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怪物。”

边说着，他边扔掉被臂骨砸的稀巴烂的折凳，在高无恙冷眼注视下，他右手猛然一抬，怒吼炸响：“居然还会问这种蠢蛋问题！”

迎面挥来的拳头在视野内迅速放大，但凭高无恙现在的身体素质，他只是头往右边一歪，眼前的自己拳头就落在了空处。

不给神色癫狂的自己挥出下一拳的机会，高无恙右腿往前一迈，身形顿时化作一道黑影。

下一秒，在对方还未回过神来时，高无恙探出的手掌就如铁钳般紧紧扼住他的脖子。

随后高无恙右手往上一抬，双脚悬空的他开始疯狂挣扎。

那张逐渐涨红的脸映入他的眸子里，高无恙低声说道：“现在，我才是高无恙。”

随手像扔破布般把手中的自己扔到墙角，高无恙缓步走到捂着脖子努力呼吸的赝品面前，再次开口道：“如果你不想死，就推门离开这里。”

“咳咳咳……你在说什么疯话！”

即使咳嗽不停，听见眼前浑身是血的男人说出这样想是要剥夺他存在的话，高无恙仍是挣扎道：“我才是高无恙！你这疯子！变态！”

“想要我的名字！做梦！”

闻声高无恙面色一沉，如有黑烟萦绕的眸子里滚动起危险的气息。

往前探出的右手紧紧抓住赝品的发丝，用力往上一提，强行让两人对视。

“我说了。”

他的情绪已经不再稳定，胸腹间的空洞感正在疯狂扩张，连带着他的声音也开始颤抖：“我才是高无恙！”

话落，高无恙的腰肢陡然往前一弯，胸腹间的肉线猛地崩开，那张肉嘴在“高无恙”惊恐的目光中露出狰狞全样。

“怪物！”

惊叫声如雷炸开，“高无恙”来不及思考，双腿一收狠狠往高无恙胸口踢去。

但他这行为无异于自寻死路，猛涨一圈的飨鬼唇舌往内一收，紧紧咬住他的右腿。

咔嚓！

随后在他的痛呼声中，骨节断裂声骤然响起。

这发生的一切说来话长，实着不过三秒。

高无恙的意识猛然回归身体，入目的一切却让他绝望到窒息。

“高无恙”的腿断了，断的是右腿。

现在他的模样和来袭来的自己是多么的相似？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

他失神落魄的往后倾倒，喃喃自语的同时，肚腹间的飨鬼齿舌仍在咀嚼着入口血食。

天台外是一楼，一楼来人是我，我吃了我的腿，我去了我在的屋子，然后我杀了我。

记忆中的一切结成了一圈首尾相连的圆弧，高无恙的精神濒临崩溃。

下一刻他全然不顾捂腿痛呼的自己，疯了般往楼道跑去。

二楼阶梯上，那熟悉的背影正提着折凳骂骂咧咧的往上。

脚步停住了，高无恙的表情在此刻凝固。

“衔尾蛇……”

高无恙自言自语后不再往前，等着二楼的自己走上三楼后他才再迈步往上。

于是他在三楼又看见了那熟悉的背影，但他知道，这并不是二楼的他。

心神在此刻动荡不已，高无恙陡然想起了一个概念——莫比乌斯环。

诡楼只有一个面，但每一层楼都是被剪切而下的拥有正反两个面的环，这些环永无止境……且所生成的所有的环都将套在一起，永远无法分开、永远也不可能与其它的环不发生联系而独立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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