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终焉二 (2-1)

剑尖掀起的岚风与刀芒对斩，水花般破碎在空气中。

宽大的披风撩起，剑尖瞬息间在材质上好的披风上捅出了几个小洞。剑尖传来的手感阐述着披风下空无一物的事实。

埃德拉斯·莫德斯托德·亚当斯冷笑着将被砍成破麻布状的披风抖落，忽然向着左前方迈出一大步，同时将剑身横在身前，身躯旋转。

金属撞击的声音穿透空气，嗡嗡嗡的震鸣从地面传递，沿着整个房间震荡。

埃德拉斯整个人被这力大势沉的一刀斩的倒飞出去，然而他在半空中就调整好了自身重心，剑身荡开刀锋后续追击的同时一脚将ATTA局长踹出几米开外。

两人原先十几年的经验差距在百年尺度的岁月中荡然无存，在这场死斗中，主导了胜负手的，是体力，力量与反应的对拼。

激烈的厮杀中，海德里尔领袖的上衣被扯碎，露出了其下精壮的肌肉群。而剥离了那身穿了几十年的披风后，局长的身影像是风中的麻杆颤颤巍巍。

“岁月不饶人啊，看来，这次时间站在了我这边。”埃德拉斯·莫德斯托德·亚当斯望着昔日的学生：“你已经老的路都快走不动了，真是讽刺啊。”

局长深呼吸，他的肺部时不时传来灼热的刺痛感。纵然灵魂的战意高昂如烈火，依然无法扭转衰朽的身躯所带来的颓势。

他盯着眼前曾经亲如手足的老师，如雄狮怒目：“我想起一个故事，某个寒冷的冬天，一个快要冻死的孤儿捡到了一根火柴。火柴的光是那么的温暖，那一点点火星子的光明在他眼中甚至盖过了天上的太阳。”

局长摆出刀架，刀刃平举过脸颊：“你觉得你手中的火柴还能烧多久？”

“火柴能烧多久我不清楚，但你肯定是看不到火柴熄灭的那一天的。”这位帝国最后的王裔轻蔑的笑着，体力上的优势已经显露，胜利的天平开始彻底倒向他这一侧。

下一秒，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局长那骨瘦如柴的躯体腾空而起向着他扑来，整个胸膛完全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这一扑，真的好似一只狮子咬向他的喉咙，即使这是一只老的半只脚踏进棺材的狮子。

面对这唾手可得的胜利，埃德拉斯自然没有拒绝的意思，剑尖轻轻一送，便洞穿了局长的左胸。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局长居然丢下了手中的利刃，这一疯狂的举动无异于狮子剪掉了它的爪子。

感受着冰冷的剑身在血液中浸润，局长跌跌撞撞的顶着剑刃冲出了几步。短短半米的距离，却好像比他的一生都要长。

埃德拉斯意识到了什么，他下意识的想松开剑柄后撤，但局长的手臂已经死死的箍在了他身上。人类的意志力在这一刻超越了肉身的局限，两根干枯的手臂爆发出了钢铁般不屈的韧性，任凭埃德拉斯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身后的电梯中忽然传出了机械的响声，那是枪械上膛的脆鸣。

雷霆般的轰鸣声在空间内炸响，一声，两声，三声。

王裔的骄傲连着血液凝固在了他的脸上，特制的穿甲弹精准的洞穿了他的心脏，连带着帝国的命运一同粉碎。

这位海德里尔的领袖艰难的回头，电梯中，一位黑色风衣的凶厉独眼女人叼着根雪茄。她双手平举一把大口径手枪，枪口还在袅袅的冒着青烟。

“AASA的局长居然也参与到了这次行动中，真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心脏……长在右边……”ATTA局长的身体开始滑落，望着曾经的老师错愕的表情，他笑的像个十岁的孩子。

“这一次，是我赢了……”ATTA局长双臂这一刻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子弹在击穿埃德拉斯身躯的同时也洞穿了他的身体。

这位百岁高龄的老人在经历了无数的风雨飘摇后，终于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埃德拉斯看着自己的学生倒在脚边，血泊从他身下蔓延，浸润了地面。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在这个他曾最骄傲的弟子眼中看到了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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