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心即天心 (2-1)

浩浩荡荡的人潮沿着乡道一路蔓延而出，时不时有骑兵来回奔波，维持人潮的秩序。

站在野外矮丘的刘备骑着骏马，回首望去那座驻扎了不少时日的新野小城，若要说内心中没有苦涩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刘备这一生几乎是颠沛流离，抛下的基业五指难数，有时候想起来，也难免心中悲戚。

“孔明，此间事，便有劳你了。”

他转身看向站在身后的诸葛亮，对方只是朝他抱手行礼。

“主公，须知天命终有时，此刻的磨难，乃将来的基石。”

“哈哈哈哈，孔明无需忧虑，我还不至于为此颓废。”

刘备知诸葛亮看出了他的心思，伸手按住诸葛亮的肩膀捏了捏，转身策马离去，身后诸多部曲士卒紧随其后。

待得远离新野，汇入队伍之中后，另有一人骑马奔腾而来，身形矫健，面容古朴，虽做文士打扮，却腰佩剑，游侠风范，正是副军师徐庶！

徐庶策马来到刘备身边，对刘备点头道：

“此间百姓已安排妥当，除新野外，另有荆州其余各县百姓拢共八万余人，将于沿途逐渐汇聚。”

徐庶所说竟是此事，原来暗中唆使百姓离乡别井随军离开的主事者是他，刘备闻言轻轻点头，他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百姓是真心跟他走，有多少是被迫的。

但他已经无所谓了，声名威望可用，那便用，若不然他刘玄德养望为何？当真以为靠仁德可得天下？

荆州士族豪绅不傻，过往资助他的那些家族也不傻，一个空有名望的仁德之士只配供奉在庙里，而不能担当明主。

“辛苦元直了。”

“此乃本分也，庶才能不如孔明，便只好做此类事务。”

徐庶面容平静，刘备闻言也是一笑，的确，孔明是大才，但有些事情毕竟不好放在明面来做。

“昔日曾在水镜先生跟前听他讲学，说有人曰世间兵法光明黑暗二道，相辅而行，光明再盛，也有影子存在。”

“此言我也曾听闻，据闻乃是顾易所言。”

顾易，就是顾盼，刘备不由再度想起那个被刘表请出山的青年，当时也曾前交好，但却感觉自己仿佛被他看了个通透。

那种感觉相当的不舒服，以至于刘备后来都没再去找过顾盼，至于再往后，顾盼就离开了襄阳，去了江夏。

没想到再听到顾盼的名字，却已经是如今的地步了，那个青年竟然逆大势而行，硬是在荆州内扎下了一根钉子。

这根钉子如今更成为了他的救命稻草。

若江陵不下，则江夏是他最后的逃生之地。

拍拍脑袋，将顾盼的影子从脑海中退去，刘备重新抖擞精神，一甩缰绳，驱马来到了队伍中，见到他身影的百姓纷纷高呼玄德公，他也一一回应，毫无架子。

此时新野以北，渭水一线再往，南阳郡以南。

一座连绵数里地的大营坐落平原，大营之中人来马奔，一副热闹模样，撑起的大旗有的单书一个汉字，有的单一个曹字，正是曹军大营。

位于中心靠后的位置，一座大帐内，蔡瑁坐在下首，在他的前方，是一个身材矮壮，皮肤略黑的汉子，正是大汉丞相，曹操曹孟德。

在他的身侧，是雄壮的许褚，另外徐晃、曹仁、曹洪等人依次坐于一侧，另一边则是荀攸、贾诩、程昱等谋士，人才济济。

“德珪此行来得太好不过，兵贵神速，此趟必叫刘备无路可逃。”

曹操此时神情兴奋，行军途中不可饮酒，他便让人以蜜茶代酒，与蔡瑁碰杯对饮。

他与蔡瑁也是旧识，如今重逢，除了相互聊些当年的趣事外，对于以后荆州的一应安排则是无一不应。

能够兵不血刃的拿下荆州，简直就是天掉落的大饼，营帐内所有将军谋士都为之感到欢喜，至于区区刘备、刘琦之流，在曹操看来只是挥手间解决的事情。

“此趟我正军三十万，辅军五十万，共八十万大军南下，本是要啃下刘表这硬骨头的，没想到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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