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孙斯闻言落下眼泪,他俯下身子,半跪在卞庄子的身边,向他问道:“卞子,你为国家尽忠,奋力挡下齐人的援军,哪怕粉身碎骨也浑不在乎。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遗愿吗?季孙斯虽然无德,但家中还算有些田宅财帛,可以替您完成。
国君那里,我也会替您宣扬德名。相信以国君的明智,是不会薄待您这样死节的社稷之臣的。”
谁知道奄奄一息的卞庄子听到这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他的嘴巴微微张了张,季孙斯看见,急忙将耳朵凑上前去。
众人只看见季孙斯表情一愣,随后悠悠叹了声:“欸!”
公敛处父赶忙问道:“季子,卞子有何遗愿,我们可以与您共同为他完成。”
季孙斯慨叹道:“卞子说,家中老母已逝,孩子也已经长大成人,他的田宅也足够养育妻儿,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什么牵挂,所以就不劳我们为他费心了。”
众人听到这里,尽皆默然。
站在远处的宰予也忍不住仰望远方天穹,深深地吸了口气。
谁知季孙斯却突然又说了声:“宰子,卞子说临死之际,最后他还有一句话想问你。”
宰予听到这里,先是一愣,旋即赶忙走上前去。
卞邑士卒为他让开道路,放他来到卞庄子的面前。
宰予俯下身子,正坐于卞庄子的身边,将耳朵凑了过去。
只听见卞庄子干的发白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发出了他在尘世间最后的疑问。
“事事到如今,我我卞庄子可为大丈夫否?”
宰予听到这里,心中先是一颤。
他没想到,那日攻莒之战时,他对卞庄子说过的话,居然能让这位勇士记到了今日。
宰予停顿了半晌,随即缓缓挺直腰板,两手握住了卞庄子粗糙的大手。
他望着卞庄子沾满黑灰的大脸,温和的笑着说道。
“诗上说: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世间的事物,大都有个良好的开端,但却很少有能做到善终的。
所以,自古以来,忠孝两难全。
但事到如今,您却是我生平仅见的忠孝两全之人。
忠孝两全,岂不为天下之大丈夫?!”
卞庄子闻言,艰难的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的躯干抽动着,如虎豹一般的眼睛骤然睁开,嘴里发出阵阵大笑声。
“我我为大丈夫!!!”
随即,也不知是不是大笑扯动了伤口,只听见噗的一声,卞庄子的口中飚出大片鲜血。
漫天血雾笼罩在宰予头顶的天空,落下的点点血花沾染了宰予洁白的头巾,印红了他带笑的面容。
卞邑士卒哭嚎着冲了上来,一齐扑在了卞庄子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上,哀悼着这位卞邑大夫善始善终的一生。
而宰予则缓缓站起身,旋即扭过头来向季孙斯问道:“齐将籍丘子鉏现在何处?”
季孙斯先是一愣,随后冲着宰予点了点头:“籍丘子鉏现正领军退往阳州固守。”
宰予闻言,一字一句的俯身拜道。
“宰予不才,愿领卞邑徒卒,请为阳州主攻!”
题外话
我变成现在这样,这怎么想都是读者的错!
节选自宰予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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