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刑房。
司娅儿望着血人一般的胡三微微皱了皱眉头。
“锦衣卫?我胡某人似乎和锦衣卫的小家雀没有交集,请吃饭的话下次赶早。”
胡三上下打量了一眼司娅儿,紫色的龙首飞鱼纹路官衣表明了来者身份,锦衣卫小旗官。但他腰间的绣春刀刀柄上缠着剔边金丝,这就有些耐人寻味,要知道就算是穿红衣的指挥使也未必敢在绣春刀做制式上的改动。
“你应该庆幸六扇门的人没有对你的舌头动刑。”
司娅儿声音平静,但眼神中的寒气让一枝梅胡三这个江湖上成名已久的老油子也觉得脊背发凉。
“我说小子,你对胡爷说话客气着些,不然……”
所谓跌人不跌面,胡三刚要放两句狠话,但声音却戛然而止,他的目光死死停留在面前司娅儿身上的腰牌。
一张阴森可怖的兽面铁牌,诡异的兽眼如同一双狡黠的狐妖在暗处盯着自己。
“白虎牌!你到底是什么人?”
胡三,被六扇门折磨半死仍旧不改匪气的一枝梅胡三竟然被一块铁牌吓的方寸大乱。
“既然认出来是白虎牌,劳驾走一趟吧?”
司娅儿对胡三突如其来的改变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是司空见惯又像是理所当然。
胡三的脸上有了挣扎,两息之后,他的手以一种扭曲可怖的姿势闪电般挣脱梨花扣,一个燕子点水悄无声息落在地上……
……
云影坊。
戌正。
曹想大踏步走在云影坊往北的市道上,过往的行人少有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这让他觉得安心不少。六日后的水陆道场暂缓宵禁,不少的胡商驼队入城货卖,这几日城中百姓见惯了胡人,倒是对他这张突厥人的面孔不觉得奇怪。
应该和三月北漠一战有莫大干系,曹想心里盘算,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
一轮圆月如点了满盏的纸灯笼高悬挂天上,永定河在云影坊安静了许多,坊内南北纵贯一条通天官渠,数座半圆拱桥架起马扎。拱桥如蛛丝外吐,连接而纵横似交错阡陌,拱桥叠高互不合影,层层最高至足数十丈,是曰托天桥。
托天桥上设楼阁数十,借以仙居,常有仙鹤落上,云飘天桥上,影落水渠中,每逢望日,通天渠沉月如灯,托天桥撑月而行,拂晓可见日月两边锁,犁眉公刘基美其名曰托天桥。
托天桥下的南府河畔,曹想亲自动手折了莲花灯点上消业烛表情肃穆的推入通天渠。
“哈吉。”
曹想口中默念一句,这是突厥语代表为亡者超度往生。
身旁穿着素衣的妇人们从随身的包裹里取出更多的莲花灯放入水中,满天星河共那圆月倒映在水里,莲花灯上的消业烛忽明忽暗,渐行渐远。
秋风从深秋的寒水吹来,两岸响起很远的木鱼声,穿着法袍的僧人和坐拥的小沙弥一起唱起往生经,他们在超度战死在北漠的大明亡魂。
曹想揉了揉脑袋,不久前他才从北方商路走过,亲眼见过折断了的带着血腥味的刀剑,还有无数被大漠黄沙淹没下的森森白骨。
天桥下,闲游的城中百姓欣赏着顺流而下的莲花灯,无数的纸莲花带着灯焰的花蕊在通天渠中铺满,倒也算的上一大盛景。
赏灯的马车从曹想面前驶过,妆容绮丽的花巷女人不忘与身边的官人调情,追逐夜晚与野外趣味的香车停在谷地,花树在夜空中绽放,官人们许是倦了,拉着妖艳妩媚的女人去香车里展示另一种风情。
“好一个大明盛世!”
曹想看着来来往往的热闹人群冷声说了一句。
……
许平安走在托天桥下,连日来见惯了大漠与黄沙,眼前突然热闹起来倒让他有些不太习惯。
托天桥下多年以来便是北平城中有名的大耍地界,所谓桥上住仙人,桥下耍把戏。
与别处不同,托天桥长七十二丈宽四十九丈,左右辅桥左右各四,是归九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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