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阑擦着眼泪不语,秦兮豪似是了然她在想什么,又说,“风流今日没有同我一起。”
她是不想顾风流知道,桃花陵的重阑小主是无情无义的,而轩辕重阑却是有情的,她是顾风流的知己好友。她冲秦兮豪笑笑,低头绕过他,走向唐颜廉。她尽可能柔和的问着少妇,“出阁前,你叫什么?”
“回小主,出阁前还是姓君,闺名倾媛。”那女子俏皮一笑,竟然有三分像极了重阑。怪不得唐颜廉看重阑的眼神那样疼惜又温和。重阑点点头,神色庄重严肃,“唐夫人,你不仅是身子虚,还被妖物伤过,恐怕是损了阳气。”
唐颜廉揽着君倾媛,安抚的拍拍她的后背,又客气的问重阑,“小主,碧桃姑娘说过,若我以双目能视交换,便可换我夫人安康。”
“你愿意?”这话却是问的君倾媛。
君倾媛苦着脸,无奈道,“不愿意,我家相公一双眼,千金难得,他是个画师,眼睛多重要,那是最重的价值。”
重阑听完,突然有些愤愤,竟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对唐颜廉说,“你夫人不要你牺牲!”
当下众人就愣了愣,唐颜廉反应过来,立即就接了话,生怕她不愿意帮忙,“这算不得牺牲,小主可还记得湖前我说的话?”
她记得,他说的便是心中有情,画才有景。情长在,即便是荒漠尘沙,也能引歌诗柳画。即使看不见,只要君倾媛在,心中就有温暖,有温暖才有心。她是他的心,心没了,就画不成了。一捧清泉走笔过,却有相思画不成。
瞧他眉目温润含笑,却是坚定不移,重阑觉得似曾相识,心里有怨,怨不得,她负气甩头,闷声问,“你们会永远在一起?”
“会比永远更远,比死亡更久,比黑夜更长的在一起。”君倾媛靠在唐颜廉怀里,苦着的眉眼舒展开,神态与唐颜廉一般温和,听说,爱一个人,就会越来越像这个人,爱你就会变成你。
“小主,您在气什么?”
“曾有一个人,舍弃一切只为换一个女子周全。可不能厮守,活着有什么意义?这算什么爱?”她眼神空灵,君倾媛,为君倾尽所有,真是个好名字。跋山涉水,尝星吻露,不修来世,只为在途中与你相遇,花光我所有修来的缘,共此倾心,共剪西窗烛。尊主也会喜欢这个名字的吧,就像重阑,重逢青阑。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执念又像是释然,“我帮你们。”
唐颜廉赶忙请她进屋,替她端水净手,又扶妻子坐定。
屋里素净得很,只挂了一幅画,画上美人绾青丝,灵动可人。是唐颜廉画的君倾媛,还亲自题字——轻罗淡抹,我有佳人,长相厮守,至死不休。
重阑想,他定然是世间最好的画师,能画出如此生动的画卷,虽以后或是画不成了,可这人生,唯情是不死不灭的。而若是人死了,纵然情在,也不过是生死折磨。换了她,便是去他的卓世才华,去他的情深不寿,倘若不能在一块儿,上穷碧落下黄泉,诸天神佛,不值一提。不能在一块儿,毁天灭地也是好的,省的断肠心伤。
她是这样的人,认定了一个人,就倾尽一切与他相好,旁他的算什么,佛说一念放下万般自在,可她执念了,放不下了,不自在了,那便一念下去,在所不惜。
重阑将自己的手掌割开一道口子,覆在君倾媛掌心上,两两相贴,另一只手咬破指头,在锦缎上画了个决,让唐颜廉系在头上,遮住眼睛,默念祭祀咒,腰间玉佩华光万丈,一道光从桃花陵墓宫中直射唐府。唐颜廉只觉一瞬开始,耳目巨疼,不敢出声吓到妻子,只得忍着,有血从眼眶流出,重阑在唐颜廉面前画了个圈,引着血度到贴着君倾媛掌心的手边,手掌微微拉开,血液填合进隙,继而缓缓压下手掌,血液沁入君倾媛体内,她的脸色忽白忽青忽紫忽赤,指尖阵阵绞痛,掌心灼烫直袭心头,兀地一口黑血吐出,重阑收势,扶两人一并躺倒床上,脸上密密是冷汗,谁也没有多出一声,重阑告诉他们,“从今日起,往后十日,唐夫人的身子越好,唐公子的视觉便越渐模糊,十日之后,一切尘埃落定。”
缘锁桃花陵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百发小说网http://www.baifabohui.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