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姬听说鬼王带着夜漓回来闭关了三日,终于把夜漓那稀碎的不成形的魂魄给拼了起来,但没过多久,又将夜漓下狱,自己则整日饮酒,醉生梦死。
她匆匆赶来千阙阁。
鬼侍们替她开了门,晏姬一眼就看到趴在鬼王座上东倒西歪的洛梓弈。
晏姬心头一紧。
尽管她担心洛梓弈,她知道自己不是夜漓,在此处没有特权,所以并未坏了规矩,依旧躬身行礼:“见过鬼王殿下。”
洛梓弈没有应声,提着酒壶,继续给自己灌酒。
晏姬又说:“属下听闻殿下将夜漓...将,将怀阴大人打入鬼冥渊大牢,那里地处冷僻,环境恶劣至极,关的都是些极恶极恶的邪灵,其中大多曾是地狱之主的手下,怀阴大人的魂魄刚刚复原,殿下这样做,是不是...是不是罚得重了些。”
洛梓弈坐起来,光着的右脚踩在鬼王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晏姬低着头,始终不敢抬头与他对视,洛梓弈生性喜怒无常,脾气更是瞬息万变,欢喜时倚门而歌,生气时暴怒发狂,这么多年了,她始终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而今天的洛梓弈尤其反常。
“我没想到你会来为夜漓求情,晏姬,我可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过了一会儿,洛梓弈终于开口。
这本是晏姬心中所想,没想到话反被他说去了。
晏姬心中一动,不露声色道:“殿下此言何意?”
洛梓弈将一卷文书扔到她面前,冷笑:“你是看她被我救回来了,没有死透,不如你的意了是吗?”
那文书是孽镜司断案所用卷轴,是那日夜漓发脾气撂挑子时,晏姬递给她的那一卷,文书所撰的,正是武陵源玄宗数十名弟子莫名惨死,行凶者疑为二弟子鹤青的案子。
晏姬的眼神闪动了一下:“属下不明白,这卷轴,有什么问题吗?”
“够了,晏姬,在我面前你还要装神弄鬼吗?!你敢说这卷轴不是你故意给她,诱她去凡间的?”
晏姬倒是很冷静,不慌不忙地说:“鬼王殿下这话从何说起,怀阴大人位高权重,她硬要离开,还让我们瞒着您,属下,属下实在是无法阻止。”
洛梓弈仰天大笑,将酒壶里剩下的酒倒入口中:“好一个无法阻止。”他又将一块木牌摔在地上。
那木牌乃是酆都山的黎阴槐木所制,那槐木质地奇特,坚硬如铁,高温不融,用往生崖下的岩浆反复冶炼,刻了字,再拿黄泉水淬了火,锻造而得,上面刻的是神無令三个大字。
这是神無时代唯一留下来的东西了,因无危无害,冥界的大鬼小鬼们往返阴阳两界也确实需要凭证,所以洛梓弈没有将其废除,沿用至今。
此神無令的旁边红印小篆刻着两个字:晏姬。
洛梓弈神色凌然,厉声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晏姬望着地上的神無令,目光死一般的沉寂。
“骨生花是你渡回来的,在你御下,别告诉我,是她偷拿了你的令牌,我想她应该还没有这个本事,还有阴玉的所在,她又是如何得知?”洛梓弈附身看着跪在地上的晏姬:“骨生花就是个疯子,她根本不可能计划这一切,是你,是你利用了她的执念。”
一切既已说开,晏姬反倒坦然了,言笑晏晏:“是属下让她去凡间的又如何,属下不过是见怀阴大人久去未归,心中不安,才让她帮助怀阴大人的,谁知她竟欺上瞒下,枉顾律法。”
“冥界鬼众往来阳界侵害生民者,处斩,她是死有余辜...”她故意提点洛梓弈:“属下的本意,也是怕怀阴大人与那凡人牵扯过多,万劫不复啊。”
洛梓弈轻吁一口气,寒声道:“我以前居然没发现,你竟这么恨夜漓。”
“什么?”晏姬的脸上仍旧挂着笑容。
“为什么?”洛梓弈问她。
晏姬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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