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雍家卖地的隐情,又加上与父亲和马公的谈话,让刘执嘉下定了买地的决心。不过,心中有数的他又不客气地压了价。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买卖讲究你情我愿。
看着管家嘬着牙花子,倒吸着凉气接受刘执嘉开出的条件,特别是现在快成熟庄稼的一半收成要归自己,刘执嘉心里平增了应对不测的底气。
乱世存粮。刘执嘉相信自己的判断。人要饿肚子了,金银珠宝能当饭吃吗?有了粮,不管是应付官府可能的摊派,还是万一逃难,刘执嘉都觉得自己没有那么担心了。
丰邑县衙果然开始了赈济,不过暂时没有向富户摊派。难民也没有再猛然大增,局势看样子可以安稳一阵子。
审姓短工审成也服完了筑城的徭役,和另外请来的两个中年短工一起帮忙,加上刘伯已经成年,几个人一起合力秋收,随着原来和新买田地的粮食收获到手,刘执嘉着实松了一口气。
不觉一年过去,刘执嘉盘算自己在这乱世还算过得平静顺遂。多了一个儿子,多买了近百亩田地,多存了不少粮食。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要说的话,那就是刘仲也快点成年,毕竟固定的长工还请不起也划不来,但短工又和这世道一样不稳定。
还有就是刘交这新生的儿子要健康。从目前看孩子长得挺壮实,虽然他母亲为此身体受损极大让自己担心。
虽然是后母,但三个儿子对她以及新生的异母弟弟,倒都挺不错的。尤其是刘季,经常到后母那里去蹭吃蹭喝,不过倒也减轻了自己妻子的负担,而刘季的开朗活泼,也给后母和这个小弟弟带去了不少快乐。
一家人其乐融融,夫复何求?这个夫,好像指的就是丈夫?自己读书不多,那就这样理解吧,反正自己这三个儿子是不能给出正确答案的。要是去问父亲刘荣或者马先生,可能回应自己的也只会是白眼吧。
没想到,这融融之乐没几天,意外发生了。
“来,哥哥抱抱。”
这天,刚放学在外面追逐玩闹后,刘季照例跑进房来,刚满周岁的弟弟刘交踢蹬着腿,脸上笑出了酒窝,见到哥哥还伸出了双手求抱抱。这萌样子一下子让刘季也迅速伸出了双手。
“砰。”
“哇!呜啊——”声音不算大,但刘交的反应却很大。起初是吃痛的大叫,然后就是放开嗓子嚎哭起来。这下把床上半坐,微笑看着兄友弟亲场面的后母李媪惊着了,赶紧探身过来察看。
“怎么一下哭了?”
“呃——好像碰着头了,我心急想抱他,手快了一点。”刘季急忙转手将弟弟刘交放到后母手上,双手紧张地互搓,然后又下意识地在绔上擦抹着,再看看哭出眼泪的弟弟,内疚地低头不敢看后母。
后母看着刘交,细嫩的额头果然有了一道红痕,红痕很快扩大并鼓胀起来,这说明磕碰得不轻。
“哎呀,你真是太着急了,对弟弟怎么也用这么大力呢?”后母李媪是个脾气温和的女人,但这时看见儿子受伤,也忍不住心疼地责备了一句,“你先出去吧,我先哄哄他。”
“哦。”刘季不知说什么好,应了一声,偷看了一眼正将全副精力放在儿子身上的后母,转身低头出了房门。
这天,刘交一直哭闹不停,直到声嘶力竭。
这天的晚饭,一家人也都没有吃好。
“是我不小心,磕碰到交儿的头了。”后母李媪竟然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尽量平静地对丈夫刘执嘉道。
大出意外的刘季吃着饭,目光越过陶碗上沿看了看后母,后母正一边摇晃着儿子,一边嘴里轻声安慰着。刘交则似乎一点也不愿脱离母亲怀抱,哭得嘶哑的喉咙不时还发出倒吸气的抽噎声。
油灯少有地在深夜亮起。
“交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不小心?磕碰红肿还不怕,这可是头部,要有内伤,就麻烦了。”刘执嘉的声音里很是担忧焦虑。
“我真后悔,手太快,没注意抱出来时碰着扶手了。”后母李媪自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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