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沃送走了臧贾之后日子还在继续,四座一字排开的城邑一座座的清理起来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说简单是因为每座城邑“理论”上人口仅仅是一万出头,还经过去年到今年夏天的战乱,能有五千人口就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也就莒邑的人口能堪堪过万。
说复杂的原因是因为这年头的“编户齐民”程度还是相当的底,甚至还没有鲁国初亩税之类的全国性政策。
鲁国的初亩税实行已经有几十年,还是没有普及开来,更何况是在这个东夷之国?
初亩税的意义可不仅仅是将以往从下一级的贵族封建主手中收税变成向所有的“有产者”收税,更重要的是这个收税的过程中,诸侯国能掌握全国的丁壮年信息(征兵),全国的资产(征粮)。
某方面来说这比“作丘甲”单纯的增兵要有意义的多——可这是对一个诸侯国整体来说。
闵沃之前在棠邑大夫领中就知道配合着那一脸老实相的闵子马大夫表面做一套公账,私底下来一套私账——得亏鲁国没有提篮桥监狱可以进修。
万事开头难,闵沃这本就是没有招揽多少甲士,也只有这个阶级能识字,把他们的领地和丁壮分派完毕之后就是登记户口田亩都是一个大问题。
这是水磨功夫,在没有完成对领地的基本掌握的情况下,闵沃是真没有心思在齐国边上搞些发明创造。
在忙中闵沃还不忘记让人回鲁国收买粮食,日子久这么慢慢的过去。
可春秋时期的中原大地上可是一点不太平:
在陈国本来是庆虎和其弟庆寅合称二庆,擅国政,与公子黄争权。
三年前(鲁襄公二十年)告公子黄谋背楚附晋,楚以此欲伐陈,公子黄赴楚辩解。
去年,陈哀公至楚,公子黄向楚告二庆。楚人召二庆,二庆畏楚,乃遣使者赴楚,为楚所杀,遂据陈以叛。是年夏,楚屈建和陈哀公围陈,庆虎与其弟寅为役人所杀。
而在今年陈国人依旧觉得不够,再次清算国中的庆氏余党,庆虎的亲族针宜咎大夫出逃。
而齐国面对虎视眈眈却一直没有打过来的齐国人也是终于找到了对策——“齐人城郏”。
今年的这场大水,不但是让楚国人的舟师在长江两次出击,也让晋国人组织的中原联军在夷仪困顿不前;
更重要的是让洛阳盆地的谷水和洛水在周王畿的郏地提前合流,直接就是让周公营建的洛邑给水淹了!
别看这东周王廷是一天不如一天,可到底是名义上的姬周族长所辖王畿,周公旦他老人家亲自营建的城邑,这被水一淹那就是大事,数百年之后的《水经注》甚至是专门引述了《述征记》的原话。
齐国人重建了洛邑,这是个事情表面上是求好了周王室,实际上却是给晋国抛了个媚眼:
大哥我知道错了,给你大哥修了城邑,你是不是能放过我?
中原上的诸侯纠纷暂时告一段落,东土上的齐鲁两国也基本上安静下来,齐国在舔舐伤口,整军备战,鲁国在消化吸收着邾国和莒国的领土。
而在鲁国东方,臧氏的领地防邑之中,看着正在一点点清理臧武仲心腹的臧为,臧贾满是欣慰的说道:
“防邑的情况你熟悉了,是时候向防邑外的大夫们示好;告诉他们,过不了多久会有饥荒出现,从列国多收买些粮食。”
臧贾又不是傻子,闵沃遮遮掩掩的寻求购粮在结合着最近那场能阻拦晋国夷仪诸侯联军行军,冲垮洛邑的大水,臧贾马上就反推出今年可能遇上饥荒的事实。
臧为看着自己的长兄点了点头,出身时代出智者的臧氏,臧为也绝对不是庸才。
最近臧贾心神不宁的模样臧为自然是看在眼里:
“兄长是在想什么?”
“想我臧氏的未来。”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臧贾也没有必要和臧为遮遮掩掩的,直接就是说道:
“如今季孙氏防邑费邑在东,实力雄厚,足可挡齐国,那我臧氏的防邑还有什么必要给予子爵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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