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行珏颤抖踱步,绯红唇色微张。
抑制不住心中激动情绪,鼻尖爬上酸胀。
背对的白衣女子听到了声,缓缓回过身来。
她年纪大致在十六七岁这里,玉貌花容,身上的白裳素雅也遮挡不住满身精养娇贵,与简陋屋内形成极致反差。
大渊朝唯一一个公主,排行第七,未及笄之前就获封号明昭。
崔行珏一怔,瞳孔蜷缩。
咚!
鼓动的心脏传来侵蚀四肢百骸的震惊、失落、难以置信及深恐。
“珏先生!”
凤黎溪几瞬间红了眼眸,尤其是看到崔行珏身上几乎可以说是褴褛的红色衣裳后,她悲戚上前。
转瞬即逝的功夫,崔行珏收敛所有的意外,倒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客气的作揖行礼。
“罪臣崔行珏,参见明昭殿下。”
凤黎溪还想上前的步伐止住,愣愣凝睇客气至陌生程度的少年郎。“珏先生是在怪我吗?”
“罪臣不敢。”崔行珏盯着足尖,眉头深皱。
她怎么会在这里?
母亲呢?
一直给他传递信息的人是她?
“先生又何罪之有。”凤黎溪含泪,“人人都说你贪权势,欲辅助五皇兄谋帝位,可我深知你不是这种人!”
崔行珏咽了咽喉间,在抬首之间眉宇的紧蹙没了,只剩下平日的淡然。
“明昭殿下,你不该来此地,若是圣上知晓,定然又要怪罪于你。”
“先生是在担忧我吗?”凤黎溪泪眼婆娑。
崔行珏垂下眼帘,淡淡道:“罪臣再怎么说也算是殿下半个师者,担忧殿下是应该……”
“可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担忧!”凤黎溪情绪激动打断他的话。
崔行珏眉宇隐隐有了厉色,“殿下,如今罪臣已有贤妻,又是一个没明日之人,望殿下自重。”
“我不要听你讲这种话!”凤黎溪逃避地捂着双耳,“你每次都是这样,未成亲之前以男女授受不亲拒绝我,现在又以已成亲堵我!”
崔行珏压抑吐息,“殿下若无重要之事,罪臣先告退。”
他转身欲开门,身后的凤黎溪急了。
“你不想知道妙娘子的下落了吗?”
崔行珏倏然回身,攥紧了凤黎溪的手腕,脸色骇人,吐出的语调更是冷得冻人。“一直都是你在冒充我母亲给我传信!”
凤黎溪不惧他冷脸,反倒有了些得意。“对,是我,就是我又怎样,你现在是想杀了我吗?”
崔行珏脸色紧绷,另一只手握得“咯咯”作响,顷刻间他松开凤黎溪的手腕,口腔尝到一丝血色。
尖锐气氛冲到顶点未爆发又落地。
凤黎溪稍稍冷静下来,擦拭着湿润眼角。“抱歉,我、我失态,珏先生,我、我只是太挂念你,太担忧你……”
“殿下,你已不是娃娃,如今我也落了罪名,再也不是你的师者,你不必如此唤我。”崔行珏咽下口腔里的血腥味。
凤黎溪的脸一下全白,有几分慌乱无措,刚止住的眼泪又急急掉落。
“刚才我不是有意要气你的!”
她像个孩子般解释着,“是妙娘子教我如何唤裂时的!”
“她可安好?”崔行珏嗓色很沉,黝黑的眸里蒙着层雾色。
入狱当夜,他便设计让父母还有弟弟妹妹假死,可计划失败了,皇上下罪圣旨来得太快,父亲直接被斩首,弟弟妹妹未来得及出京就被截获,就只剩下了母亲未知定数。
他们约定过若平安就让裂时传递消息,他万万没想到与他传递信息的竟是凤黎溪。
“安好,她已被崔家仅剩暗卫送到荒城,她说在那里等你们,还让你不要翻供,更不要去追究此事。”
崔行珏没有完全信凤黎溪这番话,父亲含冤而死,崔家上下获乱臣贼子罪名,他怎么可能甘心就此作罢!
他面上苦笑,“母亲怕是多虑了,历经一番,我只想一家人团聚,平平安安度过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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