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昨日刚干完了杀人的活儿,今日那五千白杆兵依然扮演着民夫,在天街进行着清理工作。
此时伤者已经全部救出,他们剩下的工作就是把被炸成碎片的尸体和房屋碎片清理出来。
朱由检故意绕了个远路从这边回皇宫,就是想来看看。
今天张维贤倒是没来了,他的京营官兵也都调回了营地。
现场主要负责人成了范景文。
在外围站岗维持秩序,不让吃瓜群众靠近的兵也都换成了五城兵马司的人。
这会范景文正在现场和吏员核对具体的遇难人数,以及房屋损失情况。
见到皇上过来,他们赶紧放下手头的工作,纷纷下跪。
“恭请圣安!”
“朕安。都起来吧。”
朱由检走到范景文身边,拉着他的隔壁走到一边,悄悄问道:“范卿啊,你给朕说说,这里到底要花多少银子?”
范景文有些为难道:“暂时没有统计完成。”
“不碍事,你给朕说个大概数目,也让朕心里多少有个底。”
范景文想了想,缓缓的比出了个六。
朱由检小心道:“六,六十万?”
范景文摇了摇头。
朱由检心中咯噔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六百万两?”
范景文点头。
朱由检感觉人都麻了。
可他没办法,还是得修啊!
这地方可是大明门前,御街啊!相当于皇宫的门脸,一直破破烂烂的可不行。
但是就这么点地方,怎么可能用得着六百万两呢?
他有些不信道:“你给朕说说,大概花在哪些地方?”
范景文是真为难了,本来就只统计了一小半出来,要他说出具体的方面,还真有点考人。
他只能捡要紧的说。
“死者约八百多人,由朝廷出抚恤金额,一人折合现银150两,若计850人,便是12万多。有三十多个院子受到波及,这些院子里房屋受损两百七十多间,其中完全损毁有八十几间,重度损毁有...”
“慢着慢着。”朱由检赶紧打断范景文。
范景文不解:“怎么了,陛下?”
朱由检皱眉道:“房屋你也算进来了?”
“是啊陛下,房屋也是在爆炸中损毁的啊。”
朱由检扶额:“范大人,你可真是耿直啊。”
范景文一脸糊涂。
“陛下,您到底想说什么?”
朱由检摇了摇头,说道:“朕问你,那些房子都是谁的?”
范景文如实道:“棋盘街以及周边的这些地段都是京城中最贵的,所以其主人应该也都是勋戚、大臣、或者皇族成员之类的吧。”
“那不就得了?这些房子毁了和朕又有什么关系呢?天街炸了,这不都是阉党干的吗?三司会审都已经出了初步结果了,刑部那边都立了档案了。他们要赔也得去找魏忠贤啊。”
“可是皇上,您不是派人去抄了魏忠贤的家吗?”
“那能一样吗?抄家那是抄的赃款,是要走程序的,这些房屋被毁,是民事纠纷。一码归一码,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怎么也不能找到朕头上来吧?如果有人不服,就让他们去找魏忠贤吧。”
“这...”
范景文头一次见到还有这种操作。
朱由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要觉得朕耍无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也知道这里寸土寸金,可为什么买得起这里的却全是我朝中官员呢?一个正一品的太师或者太傅太保,一年的俸禄是一千石左右,折合如今的米价,大概就是五六百两。而这里最便宜的三进三出的院子也要五千多两吧?更别提院子里的各种摆设家具和佣人之类的,没个几万根本搞不定。更别提那些七进、八进的大宅子了。所以说,正一品的官都要不吃不喝努力十年才能买得起一个最便宜的院子,可整个大明朝,现在才几个一品大员?他们的钱是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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