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的两间大屋打通,布置成了一座大堂,四周摆满了茉莉、栀子、月季等各色鲜花,猩毡铺地,沉香熏炉,居中摆着一张金丝楠木太师椅,上铺金心绿闪缎大座褥,前面一张镂空雕花红木条案,上方高悬一副乌木镏金的短联:三朝捧日,一柱擎天。
魏忠贤看着枝叶油光水滑的栀子花,嗅着甜腻的柔香,脸上透出一丝笑意,看了身旁的王朝用一眼,浅浅地笑着说:“还算知道咱家的心思。”
王朝用受宠若惊,弯腰仰面答道:“老祖宗过奖了,小的实在惭愧无地。这是小的分内事,不敢教老祖宗多费唇舌。”
魏忠贤满意点头。
堂内已经坐满了人,见魏忠贤进来,齐齐地站起身来,唱喏道:
“拜见九千岁(义父)!”
魏忠贤不急不缓的走向主位,在条案后坐下,才挥手命众人坐了。
这大堂不小,可坐的人也不少,有吏部尚书周应秋,兵部尚书霍维华,太子太保兵部尚书田吉、太子太傅工部尚书吴淳夫、左副都御史李夔龙、太常卿倪文焕、锦衣卫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锦衣卫指挥崔应元。
魏忠贤面色不显,从怀中拿出那两只盒子,摆在案上。
这盒中的内容,他早已看过,只是心中却拿不准,这才召集众人来此议事。
众人目光都盯向了那两只木盒,深知今日所谈,关口必定在此。
魏忠贤低垂着眼眸,扫视了一圈众人,才沉声道:“昨日,万岁爷召咱家入宫,可把咱家一顿数落。”
“可是因弹劾一事?”一旁的周应秋试探性问道。
魏忠贤瞥了一眼周应秋,不置可否道:“是,也不是。”
周应秋眼神一凝:“爹爹所言何意?”
魏忠贤冷冷笑道:“弹劾事小,问责事大。”
“万岁爷和您摊牌了?”周应秋脸色微变。
魏忠贤眯眼笑道:“若是如此,倒也还好,可万岁爷却偏偏没那么做,反而让咱家去查那弹劾之人的背后主使。”
“这...”堂下众人互视一圈,田尔耕不由说道:“这岂非好事?”
“蠢货。”魏忠贤眼神一冷。
田尔耕闭嘴不言。
魏忠贤阴恻恻的道:“咱家看你是好日子过惯,脑子都不会转了。用你的小脑袋瓜子好好想想,万岁爷刚有了点收获,正是气焰正盛的时候,他为什么要给咱家机会翻盘,怕是簸箕抓雀儿,棍子在后面!”
田尔耕不服,叫道:“爹爹多虑了吧!依孩儿看来,皇城外面有孩儿的数万锦衣卫,京师五卫营三十万兵马也由咱的人掌握,护卫京师的九边百万重兵,监军多出自爹爹门下,阁臣六部更是多为爹爹提拔,内外如铁桶般牢固,纵使走了崔呈秀,也还有我等护佑,万岁爷定是怕了爹爹,所以才做下妥协之策!”
魏忠贤脸色一霁:“若是如此,便罢了。怕就怕,万岁爷还有其它的打算。”
“就凭他,毛都没长齐,能翻得起什么浪来。”田尔耕冷笑,众人也不由嗤笑起来。
只是周应秋霍维华等读书人则脸色颇显不安,他们饱读圣贤书,圣贤的大道理没读懂,却读懂了攀权附势,更读懂了皇权至上。
魏忠贤,虽然不是读书人,可他也很清楚这其中的道理。
毕竟,他的权势怎么来的,他自己是最清楚的。
魏忠贤很清楚,崇祯帝对他的杀意已现,如今他能做的,只能是寻求一个保全自身的办法。
魏忠贤挥手令众人安静,随后郑重其事道:“今日让尔等前来,就是要商议出一个对策,不说有什么万全之策,可至少,也要能保咱们全身而退。”
众人一脸惘然,全然不明白九千岁为何如此悲观,魏忠贤摆摆手,不由分说道:“咱家离开的时候,万岁爷托人给咱家送来了两只盒子,这盒中之物,分别是客印月对宫女怀孕一案的供述,以及,懿安皇后与朝中一些大臣的往来书信。”
言罢,手下便将盒中供词与书信等交予众人传阅,堂下人等无不悉心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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