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头,在主队球迷看台坐了几十年,只要是资深球迷,就没有不认识他的,围绕他组建起来的乐鼓助威团,不止在京西球迷中有名,整个京城,“金唢呐”何老西也是享誉盛名的民间艺术家。
只是,人终有老的一天,渐渐地,何老西也快吹不动了。
富有层次的音色和力度,时而慢起,时而渐快,宫调多变,音浪此起彼伏,循环往复,和主队球迷的呐喊助威声混合在一起,彻底压倒了对面的大鼓和“下胯子”的恐吓音。
几乎是客队球迷十倍的主队球迷,完全占据了上风。
场下,稳守的鄂北绿茵队似乎是第一次“享受”到如此待遇,一时间居然被吓住了,窥破漏洞的主队趁势进攻,逼迫客队禁区内犯规,不仅送了个点球,还被罚下一人。
顺利扳回一球,球员们精神大振作,球迷也越发活跃。
吹了两遍《将军令》,年纪大了的何老西终于坚持不住了,满脸虚汗地坐下揉着腮帮子喘气。
“老了,不行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人接过我首席司号手的位置。”
金尚看了几眼捂着耳朵躲避唢呐“贯耳魔音”的李萱和孙大器终于适应了,开始与其它球迷一样,振臂高呼,不由得一笑,后对何老西说道:
“老是由少数球迷演奏指挥不行,得让更多人参与进来。”
事情当然不简单,不管是唢呐、铜号还是大鼓,都不是一般人短时间能学会的。没有几年的勤学苦练,根本拿不出手。
“没听说看足球赛还得学一门乐器的,你小子又有什么鬼主意?”
“我觉得《将军令》不错,民间基础极好,大多能哼几段,不如,将其改编一下,再谱写歌词,让大家跟着一起唱,总比乱糟糟跟着喊要强多了。”
“什么神仙歌词有资格和《将军令》相提并论?咱京西人虽然粗鲁,也不是没有艺术修养的莽夫,一般货色可看不上,想要让大家认可,在主场演奏合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您等着瞧好了,回去好好将养,再多坚持几年,就可以看到咱们去甲子园了。”
“别三天两头咒我死,老头子虽然不如以前硬朗,再坚持二十年不是问题。”
“行行行,你歇着吧,我来领奏。”
“一只大唢呐还是太单薄了,气势不够滂沱大气……”
“又不是开音乐会,差不多就够了。”
“行吧。”
贴身挂在胸口的金扫帚一阵阵地提示金尚要平心静气,不要冲动,尤其是这些日子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金手指”能量,不应该浪费在手中这一柄毫无特色的铜唢呐上。
『人呐,其实并不是那么理智的生物,一旦处于狂热的群体氛围中,就十分容易被影响。所以,我才不想来这里啊,太上头了。』
什么修身养性,什么深思熟虑,什么心平气和,全都顾不上啦!
在众人看不见的世界里,一缕缕金色的流光从金尚体内涌出,通过金扫帚中转后,再全数灌注到手中的铜唢呐里面。
瞬间,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涌上心头。
『高亢、嘹亮、提神、醒脑、魔性、上头!百般乐器,唢呐为王!』
消耗巨大,就得了个除了看球助威就派不上用场的乐器,换个时间,换个地点,金尚打死也不会这么干。
可是……
『事事都活得如同机器人一般精打细算,还有什么劲,老爷我今天就放肆一回了。』
无视了一大堆金色、银色、白色、灰色和黑色的气团涌入体内,金尚再次吹响了已经变得有些不同了的铜唢呐。
“可以啊,小金,不枉我以前教你。千日琵琶,百日筝,一支唢呐吹一生,看来是用心了,否则没这么带劲。”
何老西欣慰地说笑着,将目光投向了球场。
就在李萱和孙大器的耳朵一次次被大唢呐的声音摧残的时候,场外没有买到票,无法进场,只能在大屏幕观赛的游客们也饶有兴趣地听着场内传出来的阵阵唢呐声,和大音响混合后的特殊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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