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弟子 (2-1)

“名字。”

在浑浊沉重的黑暗当中，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名字？

迟钝的意识在安逸的黑暗当中被惊醒，思维开始缓慢缓慢的恢复过来，精神开始重新感知到肉体，疲惫，痛苦与心碎般的悲伤如同潮水一般涌来，要将意识重新挤入那黑暗的深处，但是一个问题就像是一双强有力的大手一样抓住了她的意识不放。

“名字。”

意识痛苦的在大手当中痉挛着，想要逃避这个问题，也在追索这个问题的答案，那声音的主人好像丝毫没有慈悲，不给她任何躲入那温和黑暗当中的机会，而是一遍又一遍执拗的询问着。

“名字。”

“梅。”她在那痛苦当中回应：“梅里耶丝·鲁斯塔娜。”

声音结束了，黑暗也结束了，不讨人喜欢的光刺破了黑暗，梅里耶丝茫然的看着那束光，然后才意识到了是自己睁开了眼睛。

机械钟表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荡，秒针哒哒哒的在表盘上快速的移动着，就像是一个不紧不慢的先生不知疲倦的追逐着某物的声音，梅里耶丝闻到了一股香薰的味道，很轻微，但却让人印象深刻。

有人在哼着歌，一首不知名的小调，声音温柔又低沉，梅里耶丝向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瘦削的人影正在一个巨大的钟表前忙碌着，像是在修理着什么。

“你醒了？”

那哼歌的声音停止了，那个瘦削的人从落地钟前探出头来，梅里耶丝盯着他的脸，好大一会才想起来他究竟是谁。

剑与铃兰的店长，阿诺德。

“梅里耶丝小姐。”

在记忆里，没有自己曾向他做过自我介绍的回忆——这点本身也很奇怪，因为自己明明是个相当注重礼节的人，不应该做出这样失礼的事情——但是，梅里耶丝现在想起来了，刚刚在自己的意识当中，问自己名字的，就是这个声音。

“这里是……”

“我的炼金工房。”阿诺德拍了拍自己身边的那台落地钟：“老伙计上了岁数了，总是容易出些问题。”

梅里耶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才想起来自己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剑丘帝国的人要来进攻鲁斯塔娜！”梅里耶丝急迫的说道：“他们说因为莱因哈特是鲁斯塔娜……”

“别着急。”阿诺德的声音像是——很可能确实——带有魔力，瞬间让梅里耶丝镇定了下来：“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联合军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不会来的那么快的。”

梅里耶丝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又紧张了起来。

“您能挡住他们吗？”

她半是哀求的说道。

“求求您了，鲁斯塔娜无法抵挡他们的攻击，他们会屠杀鲁斯塔娜的民众的。”

“哦，不必担心，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的。”阿诺德轻松的说道：“他们会避过鲁斯塔娜的，我保证。”

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了剑丘帝国那强大的军队之后，梅里耶丝还是觉得阿诺德话很有保证，因此安下了心来，心头压抑着的那些恐惧和悲伤又开始上涌。

“谢谢，谢谢您。”梅里耶丝哽咽的说道：“我替所有鲁斯塔娜的平民，谢谢您……”

“不。”阿诺德摇了摇头：“替他们谢谢你自己吧。”

梅里耶丝一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要感谢自己，不过知道了国家的安全无恙之后，她还是松了口气。

“不过，剑与铃兰打算搬离鲁斯塔娜了。”阿诺德平静的说道：“等我从这里离开，就没有办法再保证鲁斯塔娜的安全了。”

梅里耶丝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

鲁斯塔娜如今已经得罪了剑丘帝国，如果阿诺德不能常在鲁斯塔娜的话，鲁斯塔娜早晚有一天会被鲁斯塔娜报复并摧毁的。

“您能不离开鲁斯塔娜吗？”

梅里耶丝哀求道。

“鲁斯塔娜需要您，为了您的庇佑，鲁斯塔娜愿意献上一切，权利，财富，甚至于……王族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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