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青牛村之愧 (3-1)

夜晚，青牛村村长的房间里面，三个憔悴的男人沉默地看着眼前跳跃的昏黄烛火。

许久，村长刘汉青叹息一声道：“今年粮食产量上报数额缩减一成，要不然，冬天大家都要饿死了。”

另外两人沉默不语，其中一人犹豫道：“这……瞒得住吗？被抓住是要杀头的！”

他叫刘汉祥，是刘汉青的副手，也是堂兄弟，管理着村里的村里人口和税收。

他看向旁边的沉默不语的男人，伸手推了推道：“你说是吧，梁宽。”

旁边的男人是村里的粮官，主要负责每年秋收粮食统计和上报。

按照丰国的法律规定，农民除了按人头每年要交一人十枚金币之外，种的粮食六成需要交上去。

今年大旱，青牛村粮食产量比以往要缩减五六成，要是按照规定交粮，冬天大家都要饿死。

也正是如此，不忍心村民挨饿，今天晚上，刘汉青将刘汉祥以及村里的粮官叫在了一起，商量着打算将将今年的粮食产量隐瞒下来一成，然后把这一成分发给村民，让他们可以熬过这个冬天。

村里面，只要这两个人点头，这件事情就能做得成，到时候县衙里面派人下来核算，他只需要掏点钱打点一下，这件事情就算是糊弄过去了。

梁宽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忍心村民挨饿，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

一个月后，县衙来人，刘汉青变卖了老婆的首饰嫁妆，在村里摆席宴请县衙来的大人，走之前塞了满满一袋子金币。

看着县衙来的大人满意地走了，刘汉青三人松了口气。

第二日，他便是通知村里的人来将领这一成的粮食。

村名们感恩戴德，兴高采烈地领着粮食回到家里。

这一年，雪很大，寒冬格外的冷，村民虽然依旧挨饿，但并未死人，而其他村庄陆陆续续传来死了几十上百人的消息，挨到开春，有的地方已经村不成村。

刘汉青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哈了口气，对身旁的刘汉祥和梁宽说道：“去年冬天冷，不过还好已经过去了，大雪兆丰年，今年的收成肯定好！”

……

春天到了，一群官兵冲入刘汉青家里，将刘汉青抓了出来，随后他们将刘汉祥和梁宽一起抓了过来。

“青牛村村长刘汉青，里长刘汉祥，督粮官梁宽，三人瞒报粮食产量，罪该万死！”

“但念在这几年勤勤恳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县令老爷下令，此三人发配荒原！”

宣告之人正是当日从县衙来的那个大人，他宣读完判书就转身离开。

刘汉青脑中轰鸣，哭诉道：“大人，冤枉啊！我们没有瞒报粮食产量啊！乡亲们可以作证，我们真的就只有这些啊！”

他求助地看向围观的村民，村名们不敢看向他，纷纷向后退去。

……

发配当晚，县衙那位大人带着酒食来看他了。

“刘村长，此事就怪不得我了，哎！你们村有人去县衙举报，县令老爷亲自下令，我也差点掉脑袋啊！”

刘汉青只觉得晴天霹雳，人怔在当场。

……

荒原外，采石场，刘汉青带着镣铐搬运着石头。

今年已经是发配的第五个年头，由于年龄大了，行动不利索，总是被看守抽打。

一鞭子下来，刘汉青扑倒在地，痛哭不已：“我只想救人，我有什么错！”

……

又三年，丰皇病死，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刘汉青得赦，然而刘汉祥与梁宽早在四年前病死。

他带着两人的衣物，拖着伤残之躯，历经千辛万苦回到青牛村，看着破败的房子，这才得知自己的老母妻儿早已饿死，家中田地被同村分走。

村里人见到他，如躲避瘟疫一般躲着他，最终刘汉青饿死在坍塌的房屋内。

……

入夜，一只饥饿的鬼从废墟中爬出来，开始进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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