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木虽可参天,却难登九天之上,这是命数!既有命数,便有破解之道,妄图一举伐之,恐遭反噬,故而需要步步为营,徐而图之,贼视我为鱼肉,我便视其为棋子,让这天下为盘,也让这老天明白什么样的‘棋子’才是他想要的,只是这个棋手的脑袋也有可能会成为刽子手的练手之物,不知道兄长,可敢成为这棋手中的一员。”
李纲停了蔡鞗的这一番话,嘴角一翘,亲自为蔡鞗满上一杯,然后自满举杯而起:“话已至此,愚兄这颗脑袋又算什么?干尽这杯酒,黄泉路上一起走!”
黄泉路上一起走?
啊呸,小爷还没活够了,这老小子也太晦气了。
不过,李纲这文人血脉里的铮铮傲骨,倒是让蔡鞗的内心之处不由一震。
这古人果真是不怕死啊!
“好,兄长既然愿为万民请命而不惜性命,那我蔡鞗又岂会在乎这头上太师之子光环。”蔡鞗拨开云雾见月明,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不知道这蔡鞗会做如何猜想:“六贼之首为家父,小弟不做辩驳!”
李纲点了点头,的确这事情是没什么好说的。
蔡鞗于是又接着说了起来。
“二贼,梁师成,宦官出身,迎合上意,凡官家御书皆出其手,更有伪造上迹之举,贪污受贿、卖官鬻职更甚于家父,兼官无数,更是被家父忌惮。”
“三贼,童贯,同为宦官身,有复河湟四州之功,却致刘法战死而虚报功绩,内心贪婪无度,外有家父入相,与其关系甚大,互相扶持,才有今日成就。”
“四贼,朱勔,可谓家父干儿,花石纲一事可窥其本,江浙百姓深受其苦,却又得官家欢喜,怕是江浙即将不安,若还不做安排,恐天下大乱。”
“五贼,李彦,西城所制度推行者杨戬得力干将,杨戬老迈不以为惧,也最为容易钳制,所以最终得益之人便是此獠,据传其所‘括’土地近万顷,连废堤、弃堰、荒山都勒令百姓耕作交租,百姓安居,天下怎会大乱?”
“六贼,王黼,金发金眼,一脸贪婪,阿谀奉承,有才而无学,神似谄媚之犬,逼走许冲元,甘为梁贼子,如此父子,狼狈为奸,入相不过尔尔,或在岁后亦不可知。”
“如此六贼,剪除其五,独留家父,唯有此举可除枝干,可拔其根,家父老迈,不过宦官杨戬之末路,另有家兄已有与家父不睦,可为牵制。此外,还需三王赵楷协助,想必不日这皇城司便会有其接手,毕竟这位可是我朝乃至历史上的第一名皇家状元。”
赵楷?
皇家状元,榜都没放?
掌管皇城司,太子还在那等着了?
李纲没有在意这个信息,毕竟这对于他而言,实在是过于荒谬,对于“去五留一”倒也有些想法,于是他看着愤愤而谈的蔡鞗,忽然想到了什么,甚是惋惜地道:“可惜我朝早有祖制,皇亲不得干政,只得闲散之职,愚兄替贤弟不公啊!”
蔡鞗闻言一笑,犹如慷慨赴死一般悲壮:“驸马虽光耀门楣,却不是我这浪荡之子所能享受,今日小弟与兄极为尽兴,不如我等再去红袖阁,不醉方休?”
李纲闻言,眉头一皱,他不敢相信地道:“贤弟,你此举……”
蔡鞗不待李纲说完,就站起了身子,对着李纲一拜道:“明日还请兄长助我一臂之力,是否能够与兄长同为棋手,就看明日早朝了,告辞!”
铲除五贼,独留蔡京!
李纲看着蔡鞗离去的背景,陷入了沉思之中,突地大骂了起来。
“好你个蔡衙内,区区登徒子安能配得帝姬,明日我李纲便参你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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