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对于华夏人的意义自不必多说。
总之,这是一个不管过的好还是过得差,都要尽量开心起来的一晚。
吴都以北八十多公里外的马兰坡,阿羞和爸爸坐在厨房的小方桌两侧。
头顶那盏40瓦电灯泡,是这间旧屋里唯一的光源和热源。
“陪爸爸喝点?”米善学打开一瓶吴都大曲问道。
这瓶酒是阿羞放寒假时买给爸爸的,听闻几十块的售价,米善学心疼了好久。
“好呀。”
阿羞弯起眉眼冲爸爸笑着道。
她从来没喝过白酒,不过难得爸爸今天有兴致。
倒酒九分满,与长辈碰杯时低半寸这些规矩,阿羞都懂。
完全不像一个酒场新手。
米善学知道女儿看书很杂,这些东西大概又是从哪本书上看到的吧。
不过当她一口白酒喝下去后,呛的又咳嗽又流泪,这才暴露了不会喝酒的新手本质。
“你小抿一口就行了,喝那么大口干什么啊......”
米善学赶忙把方桌上的菜往女儿面前推了推:“快吃口菜压一下......”
阿羞抹了把呛出来的眼泪,逞强似得又倒了一杯:“爸爸,第二杯,我敬您身体早日康复。”
仰头一抽,酒杯又空了。
辛辣的酒液让阿羞忍不住咧着嘴角‘嘶哈’了一声。
但紧接着她又倒了第三杯:“爸爸,第三杯,我希望您能振作起来,我现在一个月能挣两三千块钱,以后咱们会越来越好的.......”
阿羞的话是有的放矢。
当年妈妈的离世对爸爸打击就不小,后来他失去劳动能力后,更是一蹶不振。
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对什么事情都失去了兴趣。
阿羞甚至怀疑,爸爸要不是担心自己,可能会选择轻生之类的......
所以她趁着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对爸爸说出了这些鼓励的话。
米善学默不作声,只是一杯一杯的喝酒,菜都没吃几口。
深夜,阿羞把醉酒了的爸爸安置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卧室里静悄悄的。
外边零星响起的鞭炮声,把这份静谧衬托的有些孤独。
自从妈妈去世以后,阿羞对于过节就没了期待感。
因为越到这种时候,她的思念愈重。
但今晚初次饮酒的阿羞,此时已经陷入到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中,有些燥热,有些亢奋,同时还有一股难言的忧愁情愫萦绕在心头。
她特别想和人说说话......
晃了晃鼠标,笔记本电脑的界面亮了起来。
右下角显示时间已经来到了23点56分。
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
点开和‘小方’的聊天框,阿羞输入‘新年好’。
发送......
等了一分钟却没等来回应。
‘他应该正在和家人守岁吧。’
这样的想法刚刚冒出头,卧室后窗的玻璃忽然‘啪’的响了一声。
阿羞卧室的前窗朝着院内,后窗外是农田。
以前小的时候,阿羞身为一个没娘的孩子,总有调皮的孩子拿石子、土块投她的后窗玻璃。
不过自从十岁那年,她冲出来逮住其中一个男生,把对方的脸抓花了以后,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了。
今晚,又是谁!
阿羞怒冲冲地踩着椅子,打开了后窗。
窗子一开,一股寒风裹挟着雪花就吹了进来。
雪,不知何时开始下大了。
阿羞被冻得一个激灵。
“新年好啊!”
落差高达两米多的窗外,一头雪花的方严叼着烟、仰着脸,笑得温暖极了。
“你怎么在这呀!”阿羞吃惊道。
“来陪你跨年。”方严指了指脚边的烟花道。
“你是傻子呀!这么冷的天.......”阿羞言语间的那点心疼,再顾不得掩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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