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兴平从怀中掏出手帕,轻轻为她拭去腮边泪痕,以为她只是酒意上涌,触动心中愁苦。于是说道:“师姐多虑了,我等修行之人,便是这世事再多变迁,又与你我何干?便是这世间沧海桑田,我自岿然不动。他日我们修行有成,这天下之大,哪里不可去得?又有何人可以阻拦?”
张紫宁似乎想到了什么,破涕为笑道:“是了,我们修行之人,又怎会在意世事变迁。今日开心,不说伤感之事,你且与我共饮一杯。”说罢仰头将残酒一口饮尽,又在二人杯中斟满热酒,端起一杯,递给宁兴平。说道:“今年的生辰有你相伴,甚是开心,心中的话也有了倾诉之处,说了出来,周身上下都觉得轻松了许多,谢谢你。”说罢拿起另一只酒杯,与宁兴平轻轻一碰,二人仰头一饮而尽。
宁兴平见气氛变得轻松,便低头在乾坤袋中摸索起来,不多时拿出了一柄小小的木剑,说道:“今日师姐生辰,我却是未曾准备礼物,这柄木剑,乃是当年父亲健在之时亲手为我刻的,也是父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仙丹法宝一类物件,师姐自是不缺,思来想去,便将此剑赠与师姐,虽然略显寒酸,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张紫宁将小剑接过,仔细把玩,这种小剑乃是尘世间父母给孩子常见的玩具,用料乃是极北雪原上常见的针松木,打磨的极为光滑,上面又用动物的油脂仔细涂抹。整柄剑十分有光泽,显然是被人时常把玩,为其心爱之物。剑柄处刻着一个“宁”字,字体虽然粗糙,但力度却是极好。
摩挲着这柄剑,她仿佛看到一个中年壮实汉子拿着一把刻刀,在借着月光一笔一划地刻着字,虽然粗糙,但却极为用心。刻完之后,将木屑吹去,望着剑柄上的字,满意地笑了起来。
张紫宁拿着这柄小剑,看了许久,而后轻轻放下,推到宁兴平面前。说道:“我知你心意,但此物极其贵重,乃是令尊专门为你制作,爱子之心尽在其中。想必你也时时把玩,我怎能夺你所爱?”
宁兴平闻言笑道:“此剑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一块木头而已,而在我心中,便是拿神兵利器,美玉珍宝来与我交换,也是万万不肯的。师姐与我心意相通,所以才拿出此剑赠你,换作旁人,这样的东西我是断然拿不出手的。因此还请师姐收下,做个纪念,想必若是父亲健在,也不会怪我此举。”说罢拿起小剑,用手指在剑柄的另一侧刻下了一个“张”字,又递了过去。
张紫宁这次接过小剑,见他情真意切,就并未推辞,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将那柄剑仔细包好,又用一条金丝线系住,放入怀中。面带羞赧说道:“如此这般,我便收下了,到时放于我枕席之侧,以作念想。”
宁兴平露出个揶揄的表情,笑道:“这柄剑这些年一直陪在我身边,每日也是放在我枕席边陪我入眠,师姐此举,岂不是与我同席共枕?”
张紫宁听了这话,顿时俏脸通红,伸出拳头狠狠地在他手臂上打了一拳,娇嗔道:“讨厌,没来由又言语轻薄起来,哼!”
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宁兴平不禁大笑起来,说道:“师姐勿怪,只是开个玩笑,为师姐生辰多添一点欢乐而已。”
说罢又问道:“上一次在崖边夜谈,问到师姐为何垂青于我,师姐只是说了个大概,今日却是想听师姐仔细说说。”
张紫宁微笑道:“若我说是因你长的好看,你可信么?”
宁兴平听了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虽然小弟自认长的不算丑,但也只能算得中人之姿。对师姐倾心的师兄弟中,人才风流远胜于我的人众多,所以师姐这般说,小弟倒是有些惭愧。”
张紫宁听了掩着嘴吃吃地笑起来,而后说道:“还算你有自知之明,这世间好看的皮囊众多,若是只为容貌,那哪里有挑得尽的时候。不过若是提起我为何与你亲近,却是有些前世冤孽的意思。”
“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眼神中露出的那份孤寂之感,让我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年初上山时的情形,便对你心生怜惜。虽然接触不多,但我却一直记得当年上山时候那个精瘦黝黑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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