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栩自然没有去看那一桌斋席做得如何了。
他给师姐的房门,下了一道不经房中之人允许便无法进入的禁制之后,从储物袋中取了一道炼气期修为就能使用的“遮目符”。
趁着走廊上暂时只有陈小珍背对着此处往楼梯方向走去,暂无他人劈脸走来,少年往符中注入气机之后,符箓无火自燃,化作一阵轻烟覆在自己身上。
做完此举,他快步向前,径直避过了陈小珍,下楼而去。
后者竟是依旧慢慢地往前小步走动,没有向张栩请安。
因为她根本察觉不到,刚刚的贵客已然经过了她的身旁。
“遮目符”这等符箓,制作起来是最简单的一类,只要知晓对应的符胆与符脚,便是炼气期五、六层的弟子,凭借丹砂、符纸以及少量气机,亦能成功制作。
所以,此符箓也基本上仅对凡人有效,可以轻易隐去使用者在凡人眼中的身形,然而遇到修士,却是丝毫隐瞒不住的——
因此,平时对师姐使用此符,是为无用之举;
对正在沐浴的师姐使用此符,反倒有妙用,有几率领取一份便当……
下得楼梯,张栩没有驻足听曲,避开几个迎面要上楼的房客,直奔客栈大门。
当他迈出门槛时,留意到身侧五尺之内就站着陈阿聪,后者神色患得患失地候在门旁,偶尔堆起职业化的笑容,招呼前来听曲儿或打尖的客人。
少年看了一眼,获知其心中一边在担心家中的阿娘与小妹,不知何时能与她们团聚,一边在祈求明日两位仙师大人顺利攘除病魔,自己的银子从此不会再无故丢失,好教家人安置在宁同城。
人生难逢开口笑,富贵荣华总是空。
单单一个今天所了解到的陈阿聪家庭,就因为邪祟【锈】变得如此支离破碎,南抚郡虽说是个小郡,但也有七十万余的户口……
百姓自是无辜的,人们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好好过活罢了,现在却连
邪祟,真是害人不浅。
张栩抬头看了一眼客栈顶的灰瓦,那一抹由夕阳生出的淡红,已经暗下了。
少年突然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重了许多。
他不再停留在客栈门前,御了苍生剑,破开半空的寒意,直飞城外郊区。
陈阿聪搓了搓骤然起了鸡皮的臂膀,只是觉得这一阵冷风刮得有些莫名其妙。
……
宁同城外,一处无人路过的小灌木林中,长满了一丛丛状似菊花的植物,长得枝繁叶茂,十分喜人。
每一株植物之上,都有二三十簇密密麻麻的花朵,或作乳白色,或作桃红色。
这些植物均是一种古老的植物,名为蓍草,一般生于山坡草地或灌丛中。
“墨守、华娘,替我掠阵。”
张栩站在这些蓍草跟前,通过灵识纽带,沟通了两个器灵。
听得出栩哥儿心情有些沉重,墨守与华娘应了一声“是”,化成魁梧大汉与素娥女子的模样,轻车熟路地守在少年的前后一丈之外,铺出各自的气机与沛然之气,替栩哥儿掠阵。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二者的境界均有些许长进,但是距离晋阶,则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七窍玲珑聚灵法》每一阶段需要的沛然之气皆为海量,不知是万物鼎故意为之,还是器灵修炼之法本身就十分冗长。
少年将《天誉志异》从识海中取出,书册感应到周围的气息,“哗啦啦”地自动掀开第二页,显出淡淡的墨迹。
这墨迹并非邪祟画像,而是一个“灵”字的古体象形字,写做“靈”。
在上古时期,“靈”的意思,与“巫”相通。
气机注入此页,那个古体象形字的颜色陡然一深。
张栩面前的一大片蓍草快速枯萎,剩下大小长短均与牙签相若的花杆,纷纷掉落在地。
花杆无风自动,整齐地汇聚成几堆,而后从中缓缓生出几道类似气机的玄妙之力,组成一道身穿长袍、手拿神杖、胸前戴兽牙项链的男子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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