臬台老爷断案,案件双方当事人中,一方是显贵高门的名仆,一方是孤苦伶仃的弱女子。
本身这个属性就自带流量密码,自然成为济南府值得关注的新鲜事。
哪怕按察司的捕快早就圈好了地盘,不许百姓行人靠近观看,干扰判案,当陈泰吩咐左右将方管事拿下的一刻,衙门外驻足的百姓还是疯了,欢呼雀跃,人声鼎沸,更有甚者五体投地高呼陈青天。
同情弱者一直是底层百姓最朴素的心声,孤苦伶仃的王蓉娘无疑引起了共情。
陈泰负手而立,环视门口,眼角有泪光闪烁。
得百姓爱戴如此,夫复何求?
浮尸认领一案,他自认为打了个漂亮仗。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从屏风后走出一名虎背熊腰的威武汉子,陈泰认得此人,乃随驾勋卫之一的恭顺侯吴克忠,万岁的心腹爱将。
“臬台,有旨意。”
“臣,接旨。”
陈泰刚欲跪拜行礼,便被吴克忠搀起来,手里多了一张纸条。
万岁好书法,喜欢给人题字在京城已经是个趣闻,那标志性的字迹也在前朝传阅的人尽皆知。
是以刚接过字条,陈泰就肯定这是万岁亲手写就。
恭敬虔诚地展开字条,情不自禁的呢喃出来:“君子所以尊者,令。令不行,是无君也,故明君慎令。法不立,令不行,则民用之者寡矣,长此以往,置法令于何地?”
干巴巴的读完了字条,陈泰如梦方醒,扼腕叹息道:“老夫错矣。”
“臬台,万岁有话问你。”吴克忠抬抬眼皮,学着朱祁镇的语气语重心长的复述道:“此案断的精彩,朕有陈吉亨,不使赵宋包龙图专美于前。然,明察秋毫如卿者,万中未必有一,此情此景,不足为后来者鉴之,若有,则卿美名毁于一旦,于心何忍?”
陈泰感触良多,长揖道:“陛下教诲,臣铭感五内,无法言表。”
吴克忠又提点道:“万岁说,此案一定要办成铁案,要用证据说话,让嫌犯心服口服。如此方能昭显臬台之清名能力。”
“臣领旨。”
不等他考虑如何重新审案,衙门外响起乱糟糟的喧哗声,惊起一片人仰马翻。
“何人咆哮公堂?”
万岁监审此案,按察司衙门已经被锦衣卫的密探暗哨围成铁桶,警戒范围内,一切被认为有威胁的都过不去,能冲过来的,自然是锦衣卫认为无害的。
人群分成左右,从中间走来一伙风度俨然威仪不凡的中年人,此人抱拳拱手道:“臬台,不知鄙府方管事犯了什么罪?竟被缉拿,可有确凿证据?若有,在下恳请臬台从重判处,若没有,在下必将此事告知国公爷,请他老人家主持公道。”
中年人声音洪亮、进退有度,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竟还真获得了不少拥趸。
吃瓜众的立场一向灵活多变,有人同情弱者,有人敬畏强者,但惟独没人怜悯蠢货。
陈泰暗自拍了一下大腿,还真叫万岁料准了,此案若不断成铁案,还真不好交代。
屏风之后,朱祁镇好奇道:“此何人?”
早有准备的吴克忠介绍道:“回陛下的话,此人是武清伯宋瑨,素有贤名,乐善好施,豪爽仗义,只是有些……”
说到这,吴克忠支支吾吾。
朱祁镇笑着问道:“护短?”
“陛下圣明。”
“答兰果然精明。”朱祁镇调侃道:“若此事没有他授意,实属仆人自作主张,朕不予追究,若不然……”
朱祁镇没具体说明,但吴克忠已经开始打冷颤了,万岁说这话时,那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和嘴角的弧度,总让他心里打鼓。
但愿宋瑨是干净的,他只能帮到这了。
衙门重新升堂,当事双方又被传唤到堂下,有了主心骨的方管事贼眉鼠眼的环视一圈,打定主意要嘴硬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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