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驾进入山东路,即将路过济南府,船队只是略作休整,补充些给养,并没有惊动当地官府的打算。
推掉了山东路三司见驾汇报工作的安排,船队即将重新启程。
眼下虽是初春,天气并不暖和,仍刮着西北风。
无动力风帆船队,若不借着这股西北风赶路,等气温回暖,刮起东南风,就必须要纤夫、橹手拖拉着船队龟速前进,严重影响行程安排。
不想他非要扰民,事情偏偏找上他。
天边泛起鱼肚白,北风卷着船帆,猎猎作响,他刚睁开惺忪的睡眼喝了一口凉茶醒神,舱外传来尖叫声。
圣驾所在的龙船,随驾的宫娥都是精挑细选,熟知宫廷礼仪,本不该如此失态才是。
疑惑的时候,吴家兄弟以及陈尚仪施南凤等同一时间求见。
不久之后,伴驾文武大臣也通报请安。
“发生了何事?”朱祁镇不紧不慢的穿好衣服,才询问缘由。
吴克忠拱手作揖道:“回陛下,寅时二刻,船队收锚准备启程,小宫娥在船锚掀起的淤泥中发现一具浮尸。”
朱祁镇闻言双手下意识握紧。
吴克忠解释道:“万岁勿虑,末将已经率亲卫巡查了船队,没有发现异常。况且末将见过那具浮尸,应该死去多时了。”
正在此时,一名宫娥走到陈尚仪身边,附耳说了些什么,然后陈尚仪皱眉,面露怒色。
“有什么问题?”
陈尚仪冷哼道:“回万岁,山东路按察使陈泰要传唤月牙。”
朱祁镇不解道:“竟是陈吉亨?所为何事?”
他素知陈吉亨此人,御史出身,以敢言著称,在御史中也算是脾气比较暴躁的那一类。
此君战绩赫赫,去岁灾荒频繁,陈泰认为天降灾荒,必定是神明示警,数次劝朱祁镇敬天爱民、修身养德、反省祈福,并弹劾百官之首的吏部尚书郭时用。
反正在朱祁镇看来,这个老头是个奇葩,脑回路很清奇。
大明遭遇天灾,肯定是君上失德,臣下渎职。
大明遭遇人祸,也是皇帝怠政,臣子贪腐。
总结来说,愤青,但是老年版。
朱祁镇对这位陈吉亨一向头疼的很,不然也不会在廷推时顺水推舟的同意将其外放。
“回万岁的话,月牙就是发现浮尸的那名宫娥,陈泰坚称要查清此案,必须要月牙这个重要证人到场。”冷哼一声,陈尚仪不满道:“我看万岁应该治他一个大不敬。”
能治朱祁镇早就治了,关键是没借口。
御史出身的官员,若是因为向皇上进言被治罪乃至下狱,绝对会名噪朝野,成为言官典范。
经过仁宣两代的娇惯宠溺,科道言官已经牛的不行了。
喷天子,喷重臣,已经是常规操作。
这些御史也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只喷皇帝和百官之首,绝对不扩大打击范围。
朱祁镇无奈的挥挥手,道:“不去管他,启程吧。”
“末将领命。”吴克忠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那可是御史,没理搅三分,眼下有正当理由,会怕才怪。
也只有陈尚仪这样刁蛮泼辣又圣眷正隆的女官才敢针锋相对。
陈尚仪瞪着眼睛嘟囔道:“万岁,就这么算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杀了他岂不是成全了他?”
“那总不能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他吧?”
朱祁镇差点噎死,跟杨士奇斗智斗勇他不怕,跟太皇太后撒娇装傻他在行,就怕遇到头铁的御史。
“想找回场子,你可以自己动手,我什么都不知道。”从心里讲,朱祁镇倒是愿意看到御史吃瘪,但出手的不能是自己。
大明的御史整体来说素质操守都在线,只是偶尔恶心恶心人,上升不到好心办坏事的层次。
这种人是有存在的必要的,或许他进言的十条建议中,九句都是毫无营养的废话,总有一句发人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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