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二年,太宗将自己起兵南下争夺皇位的起点海津镇改名为天津。
津,渡口也,天津,天子渡津之地。
并在三岔河口西南的小直沽一带筑城设卫,称天津卫,后又增设天津左卫和天津右卫。
自隋炀帝开凿大运河,彻底连通南北之后,天津的地理位置越发重要。
唐宋时期成为南方粮、绸北运的水陆枢纽,从元朝开始,又成为军事要冲和漕粮转运中心。
初五,圣驾抵达天津卫。
此次随驾,文臣中,六部各派出一名侍郎,内阁四位阁臣中,曹鼐随驾。
勋贵武将中,吴克忠吴克勤充当朱祁镇贴身侍卫。
朱祁镇并未打算在天津卫过多停留,此行不是公费旅游,而是有着早就定好的目标:假借送近四万名士兵回家之名,延大运河南下,取道江浙至福建,巡查沿海卫所水师,然后迂回至云南,御驾亲征麓川,剿灭思氏。
另一支由成国公朱能、兵部尚书王骥、左侍郎邝埜等率队的大军已经出发。
另外,被下狱的王振也带着手下的狗腿子拜访各王府,拿着朱祁镇的旨意奉命敲诈。
难得的好天气,赶了两天路的朱祁镇刚落脚便决定出去放放风,看一看大明的码头。
直沽码头人来人往,其中不乏有奇装异服的外国人混杂其中,蔚为壮观。
朱祁镇不是没出过深宫大院的天子,但目睹十五世纪的外国人在大明的国土上穿梭,竟有一种置身于梦境的恍惚。
与朱祁镇的兴致勃勃相比,陈尚仪则冷淡许多。
御姐扬起骄傲的下巴,冷嗖嗖的看着仿佛沐猴而冠的外国人,淡淡的说道:“此皆蛮夷也。”
话刚落罢,一队披甲带刀的士兵冲过来,隔开人群,惊得码头上一片人仰马翻。
吴家兄弟眸子一冷,条件反射般的冲上来将朱祁镇和陈尚仪护在身后,两人的动作出奇的一致,双腿岔开,微微下腰,步子踩得很稳,一只手挡在前面,一只手插进后腰摸着短刃,只要谁往前一步冲撞了圣驾,兄弟俩肯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万岁,此地不宜久留。”吴克忠惊觉没有威胁之后,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距离自己最近的士兵,然后压低声音劝了一句。
尽管这队士兵的目标不是刺杀圣驾,朱祁镇也不敢拿大,点点头刚要吩咐回头,只听见远处响起几声惨叫,渗人至极。
顺着惨叫声看过去,入眼是抱着伤臂在地上打滚的士兵,只几个呼吸间,鲜血已经染红半米见方的地面,伤口处血流如注,喷溅出来。
眼见袍泽受伤,愤怒的士兵彻底放弃了怀柔手段。
“万岁,贼人凶狠,咱们快走吧。”
朱祁镇却没动,皱眉道:“答兰,表明身份,上去帮忙。”
陈尚仪劝道:“万岁不可。”
“无碍,此地距离卫所并不远,且贼人已经惊动了官军,插翅难逃了。”当然这只是借口,一方面朱祁镇发现自己虽然心狠,但狠得还不够彻底,能和满朝文武勋贵外戚算计来算计去,却无法对一条素未谋面的生命熟视无睹。
以那名受伤士兵的喷血速度,若止血不及时,方法不妥当,十分钟内必死。
另一方面,他刚才瞧见行凶者的衣着形貌不像大明百姓,其中必有内情。
吴家兄弟想阻拦,又不敢动手动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朱祁镇奔向那名伤兵,兄弟俩对视一眼,吴克忠拿出腰牌,吴克勤抽出短刃,追上朱祁镇,一个跟就近的士兵表明身份,一个贴身护卫,随时准备为朱祁镇挡刀子。
陈尚仪跺跺脚,气得头晕目眩,也只能兜着脸跟上。
伤兵创口成开放状,皮肉外翻,已经能看见森森白骨。
朱祁镇刚蹲下来凑近,猩红的血液便溅了一身。
伤兵这会已经意识模糊,浑身抽搐,显然是失血过多即将休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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