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六年元月初一,爆发于前一天的工部重建前三殿贪腐案依旧是朝野上下关注的重点。
小道消息,万岁雷霆震怒,在太皇太后和太后面前掩面痛哭,自言对不起近四万名士兵,让列祖列宗蒙羞。
下午,宫禁解除,四位阁臣、六部尚书这才出宫。
英国公府,张辅的软骄才进了胡同,前来打探消息的仆人便分作两拨,一拨迎接老爷,一拨返回府上报信。
等张辅掀开软骄的门帘,踩在包着狐狸皮的矮凳上下来的时候,立刻被心惊胆战的家人包围了。
“天可怜见,老爷总算回来了。漫天神佛有眼,列祖列宗保佑。”
张辅板着脸呵斥道:“夫人休要如此,凭白让人看了笑话。”
说罢,对着站在人群后的白须老者点头使了个眼色,道:“鹤翁且书房等我,待我换了衣服,咱们杀一盘,憋了一天,这手可有些痒了。”
白须老者抱拳拱手,点点头,然后默默退下。
......
国公府,书房。
张辅换了一身湖蓝色长袍,裹着浆洗得白发的夹袄,刚进门便歉然道:“让鹤翁久等了,是我之罪。”
此白须老者姓沈,名鹤,鹤翁是张辅对对方的尊称。
沈鹤虽只是国公府幕僚中的一员,但实际上早被张辅引为知己。
“国公何必见外?夫人的确是担心坏了,胡蓝之狱犹在眼前。”沈鹤给张辅倒了一杯茶,轻轻推过来,然后自顾自的端起自己眼前这杯抿了一口。
张辅不在这段时间,国公府上下人心惶惶,彻底没了主心骨。
整个京城关心朝局的人,但凡是上了年纪的,都不约而同的想到洪武年间的胡蓝之狱。
太祖爷当年高举屠刀,不分臧否大戮官民,胡惟庸案中,似韩国公李善长这等开国功臣同样没逃过厄运,滕国公一脉更是被夷族。
胡惟庸案从洪武十三年至二十三年,历经十年,前后被诛杀者逾三万人。
蓝玉案时,遭到抄家灭族的逆党多达上千,被牵连诛杀者多达一万五千余人,军中的骁勇将领差不多都被杀戮殆尽。
所以张辅入宫没了消息,然后得知皇宫被封禁之后,惴惴不安才是正常反应。
沈鹤放下茶杯,觑了一眼张辅的脸色,心头闪过一道明悟,拱手道:“恭喜国公。”
张辅摇摇头,笑骂道:“还是瞒不过你,出宫前,万岁召见我了。”
沈鹤疑问道:“是因为工部重修前三殿的案子?”
张辅先是点头,然后摇头,神秘兮兮的说道:“是,也不是。”
“国公且等等,不如让我猜上一猜。”沈鹤撩起衣袖,从藤椅上站起来背过手去原地踱步,忽然顿住,自顾自的分析道:“想必是万岁震怒之下,要彻查此案,少年天子,睥睨天下,誓要将贪赃不法之徒明正典型。”
嘿嘿冷笑一声,沈鹤语塞词穷,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万岁的复杂心情,大概相当于小丑竟是我自己。
“万岁想必心灰意冷了吧?”
张辅明知故问道:“鹤翁何出此言?”
“国公何必明知故问?天下人谁不知,那些家伙最爱将这样一句话挂在嘴边,风吹得进,雨泼得进,万岁的圣旨不能进。”打了个机锋之后,沈鹤摇头道:“不对。”
张辅依旧笑着问道:“哪里不对?”
“国公的反应不对。”沈鹤压低声音,追问道:“莫非万岁棋高一着?”
张辅解下棉袍放在手边,笑吟吟的说道:“然也,鹤翁不妨继续猜下去。”
“观国公的脸色,必然是万岁的手段让人拍案叫绝。”揪着胡子,沈鹤皱眉道:“王振公器私用,以水师船只走私一事只怕经不起查,内阁三杨以及朝中诸位的干系想来也逃不掉,牵扯出外戚和藩王也是理所当然。”
顿住一下,沈鹤一甩衣袖,语气中自信满满:“我若是万岁,必择其弱者分而击之,杨士奇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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