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风阵阵袭来,吹得萧钦之衣袂斜飞,然萧钦之却是不为所动,携着儒雅的笑,等待着剧烈思想斗争的捕役做最终的决定。
“他便是‘江左卫玠’,果然名不虚传。”
“盛名之下无虚士。”
“人无一世青,莫欺少年穷。此诗写的极好,如今遭受不白之冤,我等怎可闲观?”
“这是萧郎君新作?”
“你还不知道?带我细细与你说......”
有知情者,立刻细说上午发生在华园里的事,加上道听途说的支微末节,俨然将华使君与程英塑造成了一个大反派,而萧钦之则是不畏艰难,救阿姐于水火中的少年英雄,再有那一首诗衬托,形象顿时深入人心,无形中收割了一波粉丝。
一传二,二传三,口口相传,痛恨的目光落在捕役身上,同情的目光落在那个少年身上。
渡口的一艘小舟上,站着一位身穿青缎衣之雅士,头戴方纶巾,年龄约三十多岁,清瘦俊朗,目光炯炯有神,在听闻了随从打听来的消息后,有所感。
蓦的,回船舱,取出胡笳,竟是吹起了一曲《胡笳五弄》,悲壮激昂的曲声一阵接着一阵扫过枫林渡口,荡漾在每个人的心头。
让人不禁联想到,在一个月光明亮的夜晚,晋阳城头出现了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他手执胡笳,吹奏出匈奴人著名的《胡笳五弄》,悲凉激越的音乐中,胡人骑士们开始流泪,乃至低声啜泣,每个人心头,都泛起故乡大漠的风光,至天将黎明,胡人骑兵们,纷纷拨转马头,绝尘而去。
音乐是有魔力的,等一曲作罢,旁观者再看向捕役时,不禁心生愠怒,唾弃声,一声接着一声,不绝于耳。
捕役明知如此,但一想到得罪了这位少年,或可尚且无事,可若是一旦得罪了华教,那就绝无好果子吃,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抓捕,却是放下了傲居的态度,缓声道:“萧郎君,得罪了,非我所愿。”
逢上巳节,不日又是太湖雅集,无锡又靠近吴郡,从伯渎河北来,不过几十里,故枫林渡口不止这一位奏乐助阵的雅士。
一艘四角飞檐大舫船上,一名稍稍年长的青年,像个娇美人似的,披着一袭华丽大袍,侧卧着露出稍有沟壑的胸脯与白皙的双腿,拍着手里的麈尾,笑的有些娇媚,每一次呼气都是袅袅香气,软声道:“有趣,有趣。听闻他围棋江左第一,不若邀来一试,若是名不副实,再谴人送回县衙,好挫挫他的锐气。”
“晋陵的事,管我吴郡何事?且看着,自有人相助,何须你我?倒是那吹曲之人,我还未想起是谁?”这名站在窗前及冠少年,不似敷粉却是天生凝白,眉目清秀,身姿兼直,远眺吹曲之人坐的小舟。
“就那么几位,还猜不出?”娇美人柔声道。
“桓野王?”及冠少年诧异道。
“非野王舍其谁乎?前些日子,我听闻他去了会稽,他与谢太守乃好友,此番来吴地,自是要拜会,顺道路过无锡,刚可从京口回荆州。”娇美人细数道。
“倒是沾了他的光,有幸了听了一曲,便去解救他,算作还人情。”及冠少年招来一个奴仆,嘱咐了几句,带与捕役,想来是不成问题的。
与此同时,枫林渡口的另一首四角飞檐大画舫船上,写着一个斗大的金边“顾”字,船首的一个憨憨的少年,虎头虎脑,乃是顾恺之,正支着画架子,在专心作画,画中人正是一身黑衣的萧钦之。
船舱内传来一道柔媚的女声,其声婉转悠扬,悦耳动听,亦如清泉流淌,其面若江南烟雨,不似北方佳人的截然独立,有着特有的水乡风韵,精致小巧,我见犹怜,乃是顾恺之阿姐顾旖旎,微声软语道:“野王都吹曲了,你还不去救救萧郎君,顺手为之的事,莫叫人小瞧了我无锡士族。”
“阿姐,不急,想来也没什么事,还欠几笔。”顾恺之凝目远视衣冠楚楚的萧钦之,一笔勾勒出萧钦之的脸颊,待一个大致的轮廓画完后,方才招来一个奴仆,言语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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