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秦观潮同样反应迅速,只是将身体稍微调整了个角度,大戟便再次从一个刁钻角度阴毒袭来,顾徐行要是不收手,难保脑袋还是心窝就要给戳个大窟窿。
他也不贪功,身子一扭,左手再次贴上刀身,刀尖抵住戟尖,雪白的刀身弹压出一个近乎崩折的弧度,继而顾徐行借着一弹之力抽身如羽箭般后撤,退出大戟的攻击范围,脚尖一点继续后滑,拔起身形撞向即将形成合围之势的一名军士,将其撞飞。
随后顾徐行身影再次没入黑暗,他大笑道:“哈哈哈,好功夫,不过老子的援兵到了,今日不与你打了!”
秦观潮带来的骑兵大都被折腾得再没力气厮杀,随着城门楼那边烽火高涨,紧随轻车督尉花云埋伏于城外的晋北两千虎狼铁骑开入城中。
顾徐行走出战场,刀锋割过皮肉抖下一连串殷红的血滴,持刀的手腕宛若坠了千钧重的磐石般平稳,他望着即将落幕的战场,手中握刀的指用力攥得发白。
精钢打制的斩马刀被他拿捏在手中,如同握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杀意浸透全身,最后尽数从眸底爆绽而出,很刺人。
他近乎撕心裂肺的吼起来:“裴按已死——降者保命,负隅顽抗者——”
顾徐行提了提手中刀,抬眼望去,街巷尽是破衣烂甲狼狈不堪的骊靬军士,昂首挺胸站立着的,俱是黑衣短打的晋北军。
他倏尔提气,铿锵吐字说道:“杀,无,赦!”
秦观潮等人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被人打落手中兵器五花大绑起来。
咏凤楼里来不及逃的大小膏粱都被滔天杀气吓得两股战战,有几个胆大的一眼瞥见顾徐行割下太守裴按那颗血淋淋的脑袋时,身子底下哗啦湿了一片。
街道尽头驰来一人一骑,来人纵马停到咏凤楼下,单膝跪地:“属下无能,被那矿监逃走了!”
顾徐行脸色微变,这矿监是何许人也,那是朝歌城九千岁亲自指派来的亲信太监,名义上监视矿收,实则搜集北海郡内与晋北王顾庭相关的各类讯息。
矿监一职始设于端神宗二十四年,也是韩京貂窃据朝政第一人的第四个年头,为了榨取更多的钱财,由韩京貂在各地设立矿监,然后亲自指派宦官前去收税,除此之外,还有监视职权。老实交税的还好说,存心抵抗的马上就会被韩京貂手下的特务梅花内卫铲除。因此矿监之恶名愈演愈烈,恶劣到只要矿监抬手说某店漏税,这家店就是赔了老本都得清偿。
到了如今神宗三十四年,矿监税使已遍布天下,搜刮祸民,就是一方父母官见了矿监都得当祖宗一样小心伺候着。
这骊靬矿监魏闲来到本州已有三年,算是无愧于九千岁韩京貂的走狗名声,三年里始终尽心尽责鱼肉百姓,再加上太守裴按的殷切配合,说骊靬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中都算好听的。
魏闲变着法儿收钱有一套,心思更是活络,在家中见到城门楼那边冲天而起的烽烟,便觉情况不对,二话不说带着一班狗腿骑马出了后门,往骊靬城最偏僻的东迎门逃跑。
寻常人逃也就逃了,可这矿监逃走,不知要带走多少机密交给九千岁韩京貂。韩京貂虽把持朝政,看似权势熏天,可若想凭这些鸡毛蒜皮的机密就想扳倒为端朝立下彪炳军功的晋北王,未免天方夜谭,但如果放任不管,对晋北王难免会造成些不必要的麻烦。
想通这层,顾徐行说道:“五人随我前去,一定追上魏闲!”
花云有些忐忑:“世子殿下,五骑是不是太少了?”
“对付个小小矿监,不必大张旗鼓。”
说完,顾徐行转身点了一名伍长的队伍,骑上从秦观潮手里缴来的战马,挥鞭向着东迎门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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