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你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男人连忙取下手套,陪着周文成一起朝屋里走去,“上次你拿的东西还没吃完呢,这些东西一会儿你还带回去啊!”
“行行行,下次我肯定不拿了,不过我这大老远过来,你总不能还让我拎回去吧?”周文成故意为难道。
其实他每次都是这套说辞,可真到了下一次,手里却还是会拎着满满的东西。
“那不行,我一会儿正好骑车送你回去。”男人边走边笑。
周文成附和着笑:“行了老韩,知道你体力好,就别跟我客气这一趟了。”
很难想象,在这个汽车已经成为主流交通工具的时代,仍旧会有人以蹬人力车为生。
可偏偏这个世界就是如此魔幻。
你以为这是小说,其实这是血淋淋的人生。
男人韩老狗,三十多岁的年纪,却已是一半黑发一半白发。
他不是天生的少白头,而是妻子如月在生产孩子的时候,胎位不正引发了手术难产。
老韩声嘶力竭说要保大人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作为他唯一也是最疼爱的孩子,珍珠从一生下来,就失去了母亲。
周文成大概是两年前,从外面刚回来的时候,坐的第一辆车就是老韩蹬的车。
他并不喜欢那些无证的小三轮,因为周文成觉得那是件危险的事情,偏偏他又如此惜命。
可每次看见那些穷苦百姓,心里又总不是滋味,只好抱着“这是最后一次”的决心和念头,然后无限地重复着这样的行动。
周文成就是这样和老韩认识的。
后来时间久了,周文成旁敲侧击,暗示过老韩,当年给他媳妇儿接生的妇产科医生存在严重过失。
哪儿有生产前连检查都不做,上了手术台才知道胎位不正的医生?
后来周文成还帮老韩找到了那位医生,他的本意是索要一些正当的医药费,也算是给珍珠以后的生活做个保障。
去的那天,周文成作为一个毫无干系的人都满腔怒火,尤其“母亲”这个字眼,他太能体味这二字的沉痛了。
当他俩见到那个老妪在炎炎烈日下正贩卖纸箱时,老韩抓住了想要冲上去理论的周文成的手。
他只是说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这个人,已经和当年那个人,不是同一个人了。”
后来他才知道。
早在那天去之前,老韩身上就带了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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