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化十九年新夜,广陵山大道上一双笙旗高高竖起,迎着寒风猎猎作响。左首旗上用金线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插翅逐日锦豹子,旗随风动,插翅锦豹子似要跃出旗中,飞天吞日。右首旗上猩红的血线赫然绣出五个大字“广陵飞豹营”
飞豹营校尉本名虞啸生,北方人,八岁习武,至今南拳北腿早已熟稔,更是用打谷场的石块练出了一尊铜头。七年前他从北方逃难至广陵从军,也只七年,生生从马弓手杀至帐中校尉,其中血腥可见一斑。
虞啸生有如今地位自然不会像表面一般粗鄙不堪,实则他熟知徐家事迹,仰慕许久。可今日傍晚,广陵将军临府,亲下了一道密令“徐家勾结失鹿魔人,杀之。”这内容着实是有些荒诞不堪,可他却不得不从。
军中儿郎有苦难言,更何况近些年来,广陵军中北方儿郎莫名战死许多,其中缘由虞啸生不去想,也能猜出个一二三来。官场历来黑暗,其中为排除异己让其壮烈的比比皆是,自己好歹多活了几年,可就苦了身后的袍泽。
黑白斑驳的大道上,约一箭之地外出现几盏火光,虞啸生见此大喝道:“止住,稍歇。”
令行禁止,三百余骑纷纷勒住马缰,只是人无言,马嘶啼。
一路而上,不知踏碎广陵山积雪几万斤的骑队此时却有些冷落,相比虞啸生,骑队之中大多是土生土长的广陵人,对于徐家的事迹自然也比虞啸生熟知的多,可昔日的偶像今日却要刀兵相见不得不说人生残酷至此。
稍作歇息后,虞啸生深吸了一口气怒吼道:“崽子们,家有老父母者,出列。家中独子者,滚出列。家有妻小者,也滚出列。家有妻室而未下崽者,赶紧滚出列。”说到这,一众骑哈哈大笑,嘲讽着队列中的几个人。虞啸生自然是气急,朝着哄笑声最大的一人走了过去,作势要打,后者连忙作揖求饶,可见虞啸生不饶人便主动撅起了屁股受了虞啸生两脚,看这熟稔的动作显然是个老手。没理会这一茬紧接着虞啸生又开口说道:“父子俱在军中者,子出列。兄弟同在军中者,弟出列。”说到这,一时间骑队中,陷入了沉默,后面一句是什么,大家早已心知肚明。见着虞啸生不再鬼吼,副尉韦群山拍马上前搂住了前者的肩膀,对着众人开口说道:“最后一句哈,没人忘吧,来,三...二...一...。”
“凡出列者,收尸回营,留列者死战不退。”三百余怒汉齐齐吼出,怒吼声盘旋在广陵山的上方,回荡着的声势似乎要将这山势压塌。
一番决断,阵营分成两拨,一拨掩面低泣,一拨肃杀凛然。
留列的标长黄薇薇最先有了动作,他令麾下的马弓手四散开来,弯弓搭箭向火光处攒射,可百余枝飞箭还未落下,“叮叮当当”金铁相交所迸放的火花便于空中升起。箭雨虽密集,可剑舞更是丝毫不饶。
虞啸生见此不怒反喜,连忙嚷道:“好彩,可是血手书生刘朝峰。”话音未落,一记仙人飞剑便急速飞来,饶是虞啸生见惯了风波,这杀人的一剑也是将他惊出一身冷汉。好在飞剑尚未取人性命,只在骑队前方留下了条两丈宽一尺深的剑痕,虽无言,可意图却很明显,再向前一步飞剑必杀人。
见此虞啸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可却未见他又半分怯色,他翻身下马走到那剑痕处仔细的打量了起来。虽有杀意,可却浩然,感受至此他不禁暗赞道:“好一个一身正气的徐家。”接着他又转过身去对身后的骑队喝道:“崽子们,点子太热扎手,确认无误。”
这一番长他人志气的言语落在一众军士耳中却引得其开怀大笑,可笑声只持续一瞬便戛然而止。虽说马上生马上死本就是他们的宿命,但他们的生是为了荡寇剿匪,死是为了四海升平。
遇同志之人如何不笑,与同志之人互相喋血如何不哀。
许是察觉到士气低落,虞啸生飞身上马,高举起手中长刀喝道:“死何其悲哉,死何其幸哉,若能选择某甘愿死于大侠徐正阳剑下。飞豹营,杀”虞啸生身后袍泽受到感召,只听得“锵”一声尖鸣,三百余人齐出刀,紧着着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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