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鲜血,笑声哭声。杀人的人,肝肠寸断的人。徐安定目睹着娘亲腹部凶器的出没,也目睹着娘亲心口凶器的出没,是同一柄凶器,血淋淋辣眼睛。他已不想再哭只想看看当下的凶手是有多得意忘形,那他在报仇时手段就会有多残忍,可他却做不到,他害怕与娘亲对视的这一眼永远成了最后一眼。
王成凤心脏被刺穿,血液喷涌而出,她咳嗽了一声,咳出满嘴鲜血,眼皮也越来越重,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便用仅剩的清明厉声的说道:“徐安定,人之初。”徐安定下意识回答道:“性本善。”王成凤听完凝望着扶住她身体的小男子汉欣慰的笑了笑接着说道:“那你可得记住了。”徐安定拼命的点头,泪水甩落在王成凤嘴边。原来眼泪这么涩,她想抬手为其将眼泪擦干,可抬起手才发现原来将手举起也要这么费力可她已没了这些气力,无奈抬起一半的手只能跌下。就这样她的生命永远定格这一刻,定格在徐安定怀中。
刘朝峰怔怔的看着李吉埔将长剑刺入王成凤的心脏,他不敢相信这个女子就这么死了?死在他眼前。不知为何眼前这滑稽的一幕使他莫名的想笑。当年她初为人妇,放下弯刀拿起绣花针时的窘迫;当年她初为人母,忍着浓烟熬出一碗碗白粥时的坚决;当年她从周越手上夺过已漏风的底裤时的爽利;当年他刘朝峰身受重创昏死了七天,她便不眠不休的守候了七天。太多的当年,刘朝峰已回忆不过来,可如今她就那么死了,不明不白。
桀桀,桀桀。刘朝峰笑着从屋外一步一步走到屋里,拖着长剑,满身是血,一双柔情似水的却泛着血意的双眸直盯着李吉埔。可后者只顾着头皮发麻忘了享受这罕见的温情,忙躲在王臣刚身后慌不择言的说道:“朝峰,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刘朝峰根本不理,拖着长剑任由流出的血液滑过剑身又从剑尖处滴落径直朝徐安定走了过去。
烛光摇红,草屋中只剩哭声,刘朝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梨花带雨,缓缓的说道:“安定,徐家男儿生的堂堂正正,泪水只会让你怯弱。”
徐安定咬住嘴唇强忍着泪意望着刘朝峰恨恨的说道:“那两人了?”
刘朝峰头也不回回答道:“人也不算,跟四叔走吧。”说罢,便扶起了徐安定又打算将王成凤尸体背起。岂料徐安定一把将他推开,坚定的说道:“我来。”
徐安定背起娘亲尸体,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滚落,咬破了嘴唇。压抑的太过徐安定便哼起了歌来。
云飘荡兮,无所安。
水奔涌兮,无常形。
母离子兮,泪眼婆娑。
子离母兮,家在何处?
泪水滑至嘴角,清莹叠着猩红。一时间徐安定竟不知是杀戮的腥甜还是回忆的苦涩。
踉跄着步伐,徐安定背负着娘亲吃力的行进着。身后又传来一声“站住”,他回过头望,两张熟悉的脸用长剑威风凛凛的指着自己孱弱的躯体。徐安定一时恍惚,倒不是如何惧怕眼下的这两人,只时疑惑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用剑刺入其心脏时,表情是否能有他们得意。
恍惚之际一只血手伸了过来,帮徐安定擦去泪水,却又带来一片猩红。徐安定挤出一丝笑容,笑道:“四叔。”后者也笑着回应道:“小男子汉,这次换我来。”
刘朝峰将徐安定护在身后,扬起长剑挥落一片血雨,指着王臣刚不容置疑的说道:“我们要走,你敢拦,我就杀了你。”接着又指着李吉埔说:“还有你。”
王臣刚怒目提起长剑也对着刘朝峰想开口却被李吉埔打断,李吉埔对着刘朝峰摇了摇头,笑了笑说:“今晚一个也走不了。”
刘朝峰嘴角咧开讥讽的笑了笑并不作答,只立于原地,见着徐安定已离开,便将青衫下摆划成两截,对着李吉埔淡淡的说道:“往日情分烟消云散。”说罢便回头迎上徐安定,出门时又复手一剑将“快雪山庄”四个大字打碎。
两大一小并肩,缓缓的在雪地之上踱步。经过白衣时,白衣跌倒在地,染上了地上的血迹,白衣彻底成了血衣。白衣身前矗立着一把大剑,徐安定想要走上前去诉说,刘朝峰却将他死死拉住,徐安定执拗不过,只得跟着刘朝峰绕过大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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