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瑾再去看沈无瑕,发觉他全无方才的局促,又恢复了平时的疏懒,只是他的目光几度望向地上的酒,连连吞着口水,却再也没有碰酒壶。楚怀瑾的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说:“我真是疏忽了,依照唐小姐描述那人的样貌、口音,应当就是沈兄吧。”
“别信口开河。我何曾示于她我的容貌了……你……你竟诓我!”沈无瑕抡起拳头,作势要打他。
楚怀瑾一个闪身就避了过去,说:“居然真的是你,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你我同去唐家堡时,你竟没认出她来?”
沈无瑕摇了摇头,说:“我很少留意女人的容貌,何况是这么多年前的事了,我怎会记得!”
楚怀瑾说:“既然有缘,沈兄何不圆了她这桩心愿?”
沈无瑕断然回绝道:“不。如果她是个普通女人,我或许还能和她见上一面,劝她死了这条心。但我没想到她是唐门的人,我不想见到她。你干脆回去告诉她,当年救她的人触怒了黑道,被乱棍打死了。”
你究竟与唐门有何仇怨?楚怀瑾很想问,但却没问出口,他情愿等沈无瑕从长安回来,主动和他说起自己的身世。
沈无瑕见楚怀瑾半天没有说话,侧着头看着他,说:“这么这副表情?难道是觉得我太残忍了?我告诉你,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能活到今日,多亏了这句警示。”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楚怀瑾点了点,举起一壶酒,对着月光一饮而尽。
别过沈无瑕,回到白鹤山庄时已是夜半三更。想到哥舒夜雪的病终于有了解救之法,心头大石顿时放下,又想到这些日子码头上的事都劳烦秦芜城,许久都未和他叙旧了,于是信步来到秦芜城的落霞院。
落霞院多是枫木,此时叶子正青翠,在屋檐灯火的掩映下泛着粼粼暖光,似一片片青霞。屋内灯火通明,看来秦芜城还未休息。楚怀瑾来到门前,正想叩门,却听见秦芜城的声音。
“黄伯,此事切莫让怀瑾知晓。”
楚怀瑾的手当即悬在空中,便听见屋内黄伯问:“这是为何?这战书可是写给公子的。”
战书?楚怀瑾皱了皱眉,屏息听着秦芜城的解释。
秦芜城答道:“按理说此事的确应该由怀瑾处理,但此事不同寻常。万松涛师从松林剑派,又得万海流指点,他代表的绝不是他自己,而是整个万家派系。”
黄伯又问:“你是怕公子会输?”
“不,输赢倒是小事,万松涛是以挑战为局,擒杀怀瑾为实。”
“那怎么办?”
秦芜城微微颔首,眼底是一片清冷锋芒,说:“我和兵部尚书有些交情,已请他调兵埋伏在决战之地,不管万松涛带来多少人马,只要他敢动手,便以刺杀朝廷命官之名将他们擒住。”
黄伯大惊,说:“不过是场江湖纷争,怎可借助朝廷的力量?我觉得这并非是君子所为,我不同意!”
“连你都不愿,怀瑾又怎可能会答应?”秦芜城自言自语了一句,又说:“但你可想过,如今的安宁,可以维持到几时?万家上书朝廷的谏言,恰被齐王化解,否则怀瑾便要被革职查办了。即便是如此,仍难保万贵妃在圣上耳旁吹风点火,一旦失去了运转使之职,凭借白鹤山庄如今的实力,真的挡不住万家的发难。”
屋内陷入了一片沉默,因着秦芜城把弄桌上的灯芯,将屋内的光影搅动得明暗不定,原本明亮的四壁,更多了一层深沉的暗影。楚怀瑾看着屋内,正准备敲门,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酥骨的轻呼。
“楚公子,这么晚了,你怎在此处?”
不用回头,楚怀瑾也知道身后人是苏倾,只是没想到苏倾走了上来,只披了一身轻薄白纱,莹白的肌肤和深沉沟壑的隐约欲现,惊得他低下了头。
秦芜城听见屋外的声音,已开了门,苏倾轻声轻笑,挽了秦芜城的臂弯,说:“秦郎,今夜可不止我一个人来扰你,你若是不满,可不能只将怒火撒我一人身上。”
秦芜城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没有回应苏倾,却向楚怀瑾问:“你都听见了?”
楚怀瑾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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