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日,宁台周遭皆是一片安宁,不见胡骑踪迹。
唯有呼啸寒风不断侵蚀着诸军。
随着时至深冬,棉服似已无法保暖,不论军士百般穿着叠绑总有凛冽寒霜从缝隙处窜入,而面,手等无所遮部生出冻疮者更不在少数。
幸得暂无战事,军士们有着充足时间为如何取暖,保护身体所计较,冻伤方才不算太过严重。
这也是诸将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大漠中尚以如此,若真去到那冬日更加寒冷的漠北又会如何?
军士们还能坚持吗?
战力又能剩下几分?
而元修义也没有了前几日的闲情逸致,整日里除了饮酒就是盯着舆图一言不发。
显然他心中也正为奔袭柔然王庭的三千骑所忧虑,其是否已顺利度过大漠,食物补给可已解决?
由于天气恶劣,信鸽难以传递,为防意外元修义甚至与那三千骑约定若非袭取柔然王庭功成,绝不派遣一卒一骑回禀,以此可见元修义倒也颇有几分气魄。
不过若是对军中情势束之不管断然是行不通的,张宁果断请求元修义能下令将剩余的棉衣被褥尽数发下,以保证士卒的作战能力,包括斛律部与随军青壮亦是应当两人到三人间能有一件棉衣。
至于更多则是无能为力。
元魏社会自上而下等级森严,尤其是对初鲜卑,汉族以外的其余诸族,似斛律部这般的敕勒大族仍无法得到公正的待遇,命其部青壮成军出征也是让自备刀刃甲胄,粮草衣被,不似镇军这般虽同样不受重视但到底还能略有所得。
元修义闻言略作沉吟便颔首同意,晚些时候斛律部就得到了运去的千套棉衣,斛律金在得知前因后果后专程前来道谢,原来在这短短几日里斛律部中已有战士不耐严寒,被迫截去了手指,脚趾。
别看斛律部仍保持着游牧习俗,蓄养大量牛羊牲畜,可其每年需对魏庭缴纳的贡赋堪称极重,听闻仅数年就使毡皮委积,可见一斑。
纵使是这般剥削稍有战事仍每每征军使其参战,哪怕其皆是朽戈钝甲也不为其添置军备。
如此统治与压迫无异,同时敕勒人还要受当地官吏额外的勒索和压迫。
据斛律金所言曾有居于上党的敕勒人不敢受辱,愤然起义。当时魏庭派去的将领公孙轨去时单马执鞭,返去时则从车百两,载物而南,实在触目惊心。
而今张宁方知史载高阙戍卒破六韩拔陵起义后,斛律金会愤然率部响应的真正缘由。
瞧着满脸悲愤的斛律金,张宁既叹息,心中又是悚然。
好在元魏眼下虽是外强中干,但终究是外强的,尚能举起十万大军北伐柔然,否则似斛律金这等领民酋长,似斛律部这样的部落早就反叛了。
待到第四日终有魏骑疾驰而来,拿出军令命元修义所部向西北疾行,至噶尔伯与大军会合。
张宁闻言稍稍皱眉,他悄然扫视周遭见其余几位镇将皆是如此,斛律金亦是几度想要开口。
噶尔伯处在这片大漠中北部,戈壁与沙漠相杂,远非大军可驻扎之地。
更何况既然将要前行何不继续命各军分散向北,在此会合实在奇怪。
元修义只粗通军事一时瞧不出其中症结,可瞥见诸将神色也知有异,遂向那骑士问道:“骠骑大将军所部如何,可有遇敌?”
骑士不假思索道:“前两日曾与柔然阿伏干部数战,阿伏干部不敌遁走。”
阿伏干部乃是柔然七部之一,原居于阿步干山,意为鲜卑语“阿干”既“兄长”的意思。其曾是鲜卑一部,少数随拓跋氏迁入中原改姓为“阿”,其余滞留草原后并入柔然。
听闻是阿伏干部与中军遭遇又有厮杀,元修义微微颔首转而对众人道:“阿伏干部乃蠕蠕七部之一,素以能征善战著称,听闻阖部可聚轻骑八千。
既是阿伏干部出现,想来应当是蠕蠕按捺不住欲要与我大军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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