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部镇军将校兴奋异常,贺拔允撇了撇嘴,多有不屑。
在他瞧来这怀荒镇将必是凭借家族背景上位,又善于逢迎的溜须拍马之徒。
否则又怎会一到大营就能得到如此之多的军械呢?
反观自家武川镇却远没这等待遇!
而那御夷镇将?
想来定然也是一丘之貉!
作这般想的贺拔允见麾下有军卒显出艳羡之色,更是恼火,当即斥骂道:“看甚得看!
赳赳男儿自当马上夺去想要的一切,岂能靠他人施舍!”
说罢整合军士便欲离去。
“贺拔幢将,还请稍等片刻!”
张宁忽然开口叫住贺拔允,又唤来王彬使其寻出二十副甲胄置于牛车之上:“还请收下。”
贺拔允见此神色再沉,面若冰霜:“你这是何意?!”
年轻人向来气盛,哪怕是善意倘若不作解释,难免也会被其误解为羞辱。
抬手示意满脸怒色的王彬稍安毋躁后,张宁不疾不徐道:“这是本将与莫将军对武川的酬谢。”
“酬谢?张将军好大的手笔!”
贺拔允闻言更有些怒不可遏,这等锁子甲何等珍贵,哪怕是武川军中经累年积月的征战后亦是不过数十副,这怀荒镇将却一口气拿出了二十副赠予自己。
酬谢?
哪有这般酬谢的!
他显然只将这看作是对方羁縻人心的手段。
一念及此贺拔允冷声又道:“如果张将军只以为拿出这些甲胄就足可让我武川人驱使效死,那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看着跟前这愤愤然的年轻人,张宁不禁莞尔。
可旋即他又转念想到其实贺拔允与自己年岁相差并不大,可自己反倒处处将其视做晚辈,反倒更是有些好笑了。
他摇头道:“贺拔幢将多虑了。
本将虽出身洛阳却也知六镇武人同气连枝的道理,而今在朝廷大军中更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贺拔允并非不谙世事之辈,听得此言神情已是稍稍有了变化。
说到底他平日里亦不是这般动辄生怒的性子,多少是带了些对张宁的嫉妒。
与此同时张宁抬头望了望苍穹,见天色黑尽,幽邃的天幕上缀着疏心朗月,不禁心情更舒畅了许多又道:“方才贺拔老将军为这等军械开罪了营中军司马,又遣诸位不辞严寒将起送入本将营中。
故而本将施以酬谢有何不可?
贺拔幢将何故出口如霜剑?”
张宁轻轻笑着,很是温和。
贺拔允抿着嘴唇,寒风过处如坚铁的面容添上了几分羞愧:“可…可这也太贵重了些……”
“要说没有其他心思,那必定是蒙骗之语。”
张宁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贺拔允精神为之振奋,目光炯炯。
却听跟前这位怀荒镇将拿捏语气后,拾起一把兵刃,指尖轻弹间响起一阵铿锵之音:“本将为的便是日后在讨伐蠕蠕时,武川镇军能念及袍泽之谊,与本将,莫将军相互照应。”
贺拔允呆愣片刻,随即涨红了脸:“诛凶讨虐,为国效死是义不容辞之事,张将军放心,镇军皆是袍泽断然做不出那坐岸观火的恶事!”
张宁欣然答道:“那便再好不过。”
言至于此,贺拔允自不会再逊让辞谢,在张宁与莫敬一的相劝中半推半就地收下甲胄告辞而去。
这位注定将在不久后崭露头角的青年武人此刻对张宁已是好感倍增,不再有丝毫抵触。
莫敬一也露出钦服神色,与张宁又细细交谈一阵关于明日安排后转身率众回营。
直到此时王彬方才不解道:“将主,为何要将那甲胄赠予武川军,若要结交,大可以给出兵刃啊!”
王彬作为怀荒甲士的直接统领,对于甲胄有着极强的执念。
训练有素的甲士足能以一敌五,甚至以一当十,是军伍里的中流砥柱,最大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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