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须如此费力不讨好?”
随着张宁这番话音落下,巫日合云的呼吸肉眼可见地粗重起来,他额头青筋暴起,整个人行同暴走,一字一句问道:“是谁!!!”
张宁神色不变:“本将没有必须要告诉你的理由。”
匈奴工匠的胸膛急速起伏,似乎好几次都差点无法遏制心中的怒火。
夜色更沉,四方皆寂,唯有厚雪不时自屋檐落下地摔积声。
沉闷中巫日合云突然拿起酒壶扯开瓶塞狠狠朝着嘴中灌了整整半壶,方才长长呼出口气。
其实以他的智识阅历哪儿能还猜不出那隐藏在诸多匪贼身后的幕后黑手!
可那又如何呢?
单以他的身份地位,恐怕终其一生都无法成功复仇,唯有跟前此人能给自己机会。
他面色再三变幻,眸中亦是挣扎不断,良久后他终于将酒壶重重摔向院中,随即单膝跪地。
……
第八日晌午,已是连续昏烧近两日的卜苏牧云终于苏醒。
得此消息张宁第一时间放下手头政务前去探望。
迈入厢房,熬制的深苦药味扑鼻而来,几名医师在见到张宁到来后立时起身行礼。
张宁微微颔首接着找来其中一名年龄稍长些的医师问道:“卜苏军主如何?”
医师不敢拖隐,连忙将卜苏牧云的伤情细细道来。
张宁对此自是再清楚不过,但他知道有人此刻一定更为急切地想知道这一切。
待到医师禀报后尽数退出房间,张宁径直上前坐于床榻边笑道:“如何,可清楚了?可放心了?”
卜苏牧云面无血色,勉力答道:“还好,不算个废人。”
他浑身上下有着多达十余处包扎,不少伤口仍有着斑斑血迹,尤其是背部那道狰狞刀伤尤为骇人。
这样使得卜苏牧云不得不趴在床榻上,以背朝天,每半炷香便需要仆从帮助其翻为侧身,以免压崩胸前伤口,整日反复如此。
张宁虽面色如常,可卜苏牧云似乎早已瞧出其眼眸中的怒意,又笑道:“将主不必如此,这次确是末将技不如人,咳咳……输得心服口服。”
他虽故作轻松,可一口气说这么长段话仍是极为吃力,忍不住连连咳嗽起来。
张宁见此下意识想要轻拍其背,帮卜苏牧云缓解咳嗽,但又在瞧见背部那血迹愈发明显得狰狞伤口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饶是已间隔数天,可在想到当日的搏杀时,他依旧感觉寒意逼人。
那高欢当真是一大劲敌。
“你认本将可不认!”
张宁收回心绪,冷笑道:“还有你可别以为受伤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待到本将出征之日就算是抬,本将也会让人把你抬到与蠕蠕的战场上去!”
卜苏牧云闻言浑身微微一颤,脸上强挤出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他不自觉地将面庞埋于床榻之中,好半晌才轻轻“恩”了一声。
见此张宁也不再多留,嘱咐其安心养伤后就快步离去,需要他处理的事还很多。
自军府向全镇公开张榜征集随军青壮后,紧张又急迫的气氛就在整个怀荒镇蔓延开去。
其中既有将要面临柔然铁骑的紧张与一丝埋藏在镇军军士内心深处的畏惧,又有军府从属对于建功立业的渴望,以及众多镇户营户对战争的忧心忡忡。
哪怕张口闭口间人们仍是蔑称其为蠕蠕,可张宁却敏锐地察觉到近来对于剿匪中的种种事迹,得胜之役…人们讨论得越发多了。
似是想以此等方式舒缓心头的畏惧。
对此军府自是乐见其成,甚至在其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不过张宁却开始有意将自己与这种气氛隔绝。
他是怀荒镇都大将,是这方天地的主人,他将要面对的战争更不是儿戏。
从属的效忠,部曲的抛头颅洒热血,青壮镇民的云集景从,都成了他需要背负的责任。
毫不客气地讲这更是一场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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