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卜苏牧云性命无碍本是应有之事,毕竟自己舍去面皮安排了王彬接应。
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刻救其性命,尽可能保证镇军战力。
如今其虽伤重,甚至留下不治内疾,可目的终归算是到达了。
想来王彬此刻蹲守在高欢屋外,多少也是有对他自己没有更早些出手的自责。
张宁默然,片刻后起身朝外走去,他知道除却自己这怀荒镇中是再无人能将王彬拽回。
说来那高欢当真是令人忌惮,明明伤势更重可比起卜苏牧云不知好过多少!
自己虽不信那谶纬之学,可先有自己穿越在前,又有这番下来,难不成当真是身怀大气运者不可杀,不得轻死吗?
一念及此,张宁心中难免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阴霾。
可还没等他踏出正厅,狗儿踱步而来道:“禀…禀老爷,恒…恒州刺史尉大人府中驿…驿驿使梓由请辞。”
早先强留下这位来自平城的信使,主要在于借朝廷军使再度查验其身份。
没想到这也恰给自己得来了意外之喜,令自己猜出了军使乃是尔朱度律,暂时保全了自己的秘密。
如今此事已毕,自是再无需强留。
张宁便摆摆手道:“赠予银两,令其自行离去即可。”
不料狗儿挠挠头,有些难以启齿:“老爷…这…这驿使请…请求再见您。”
张宁挑眉:“你收了他什么好处?”
狗儿顿时涨红了脸先是极力否认:“俺没…没没有!”
末了他扳着手指头不好意思道:“他说…只只要老爷见…见见了他,就定…定定会赏俺……”
见狗儿既是不好意思又有几分期待,张宁也来了几分兴趣。
想着那唤作梓由的信使在酒宴上不卑不亢,对答简明,再瞧光景还早,那高欢也不会蠢到重伤方醒就出门溜达,张宁索性坐了回去让狗儿招其来见。
不多时,一身粗布衣外罩怀荒棉袍的梓由就进了正厅,长揖见礼:“小的拜见将军大人。”
“说说吧,你贿赂本将近侍,到底是想讲些什么。”
张宁一手撑着下颌,饶有兴致道。
他这话着实让候在一旁的狗儿吓了一跳,怎得好好的就成贿赂了?
自己哪儿能受得起这罪名,立时哭丧着脸就朝着自家老爷瞧去。
好在狗儿也不蠢,在见到张宁一脸玩味后就明白自家老爷要戏弄的并非自己,当即长长舒了口气。
可当他一边安抚着小心脏,一边望向那驿使梓由时,立时又有些嫉妒了,因为那人虽只是一介信使却偏偏淡定得厉害!
梓由拱手笑道:“小的是来谢过将军大人多日盛情款待的。”
“仅是如此?”
“唔……大人若愿赐在下一匹北地骏马,小的倒是还能说上一些。”
梓由眨巴眨巴眼睛,一副“你相信我铁定不会亏”的样子。
狗儿“嘶”得倒吸了口凉气,简直快要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了!
好家伙,这是在跟自家老爷玩空手套白狼呢?
可好像老爷还挺吃这一套的,居然还认真思索一番后斟酌答道:“马不能给你……但金银倒是有一些。
不过能拿多少却是要看你能说些什么了。”
“将军果非凡夫俗子!”
狗儿暗道,好一句没有任何水平的马屁。
张宁亦是大奇:“这如何说起。”
梓由由衷赞道:“小的这般问起,将军非但没有怪罪还认真思索作答,显然乃是纳善如流之主!
而寻常之人无不将金银视作心头珍宝,唯有将军看重良马,更是有为之主。
如此纳善如流的有为之主,又岂是凡夫俗子呢?”
张宁闻言嗤笑一声:“你若再不说些能让本将感兴趣的,可别怪本将无情了。”
梓由颇为无奈,心道你方才不是挺感兴趣的么?
难不成是享受了马屁就翻脸不认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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