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儿听得这话顿时如遭雷击。
脸色由青转紫,浑身颤栗不止。
张宁见状虽有几分不忍,可终究还是没再开口。
他自是将跟前这口吃少年视作心腹,然而无论如何此番行为却完全超出了他的底线。
当下张宁不再言语,低头重新凝神审视起了桌前的纸张。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听狗儿结巴道:“将…将将主,狗…狗儿晓得了……
狗…狗狗儿不应当隔绝将主……与与与麾下官吏、将兵……这…这这是大罪,请将主责罚!”
狗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磕地咚咚直撞,片刻后已是泣不成声。
对于一个本以为受到赏识,自比心腹的少年而言,主家的突然呵斥无异于当头雷劈。
直将他从云端打落到尘埃中。
见其涕泪横流之状,张宁心中也是一叹旋即站起身来将狗儿扶起:“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老爷我往后还少不得要差遣你小子,切记莫要再犯便是!”
张宁自咐并未小题大做。
哪怕狗儿只是无心之失可此事委实太过严重。
自己身为从三品官职武卫将军、镇都大将尚且需步步为营,事事小心,若真被狗儿在无意间坏了大事说不得便有性命之危!
眼瞧狗儿仍是抽泣不止,张宁笑道:“你小子竟还是个爱哭崽,老爷还说趁现在略有些闲工夫为了你把名给取了。
如此看来也就……”
“没…没没哭!”狗儿听得这话立时咬牙抬起头来,饶是已哭成了个大花猫仍透出几分难得的欢喜叫道:“狗…狗狗儿没哭!还…还请老爷赐名!”
“你是孤儿自幼入了我张氏,跟老爷我姓也是理所应当。
恩……如今老爷我虽困守怀荒,但来日未必不能有所成就,只希望你便是我的麒麟,能助老爷我脱出困境,龙游大海才是。
两者各取一字,便叫张怀麟可好?”
狗儿大喜立时跪拜叩首:“张怀麟谢老爷赐名!”
他答的斩钉截铁,这次不再结巴。
张宁思忖片刻问道:“你可知在洛阳时都发生了什么?”
狗儿闻言竭力回想曾经种种,事无巨细一一道来,可除了些人际关系和张宁所知的史载大事外并没有得知太多有用的信息。
这其实也在张宁的预料之中,以狗儿的身份实难接触到家族辛密。
一念及此张宁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已是清楚后笑道:“对了,你方才说镇中民政事物此刻全由记室从事处理?
招他过来,本将有事询问。”
狗儿起身应下扭头就走,刚要推门而出又像是想起什么,惭愧道:“启…启启禀老爷,镇中大户李兰等人此刻皆…皆皆在府外候着…等…等待老爷召见。”
大户?
只怕是本地的豪强大族吧!
“且让他们候着吧。”
“是!”
望着狗儿兴匆匆远去的背影,张宁仍是有几分忧愁。
依照现在的情况自己的确是暂时成功稳住了怀荒上下,但形势依然不容乐观。
寒冬将至,所需的粮食、御寒的衣服被褥、如何重整镇军乃至药品、修补房舍都是亟待解决的。
同时怀荒镇虽不再可能发生民变,但张宁并不认为历史将会因此改变。
边关各镇看似只被称作六镇,实际上仅叫得上名的就有十余处军镇,六镇只是其中代表。
哪怕没有怀荒镇,迟早也会有其他军镇的镇民不堪剥削,为求生而举起义旗的。
……
事实也正如张宁所料,此时位于北疆极西处的沃野镇已是暗流涌动。
沃野镇镇将府内。
于景正不耐烦地望着匍匐在地的户曹史林朗,眼中却是恼怒与凶戾。
“将军,此刻堡外已是民怨沸腾,还请将军速速开仓放粮以安抚民心,并派遣军士于镇中各处,稳定秩序整理军备民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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