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城上城下一时间号角争鸣,鼓点急促。
城墙上的弓弩一波又一波的倾洒而下,填护城河的五斗米教信众接连不断的中箭倒下。
护城河边层层叠叠倒下了不少尸体,那些射空的箭矢密密麻麻插在泥土上,就像是雨后野外骤然冒出疯长的野草一般。
但弓弩操作亦有人力停息之时,而人多势众的叛贼却好像精卫填海永无休止那样。
在祭酒、鬼卒的厉声督促下,一批批信众前仆后继,或用小车,或徒手轮番运送沙土、薪柴填埋沟壑。
更有甚者为了尽快填出一段道路来,他们把地上同伴的尸体不断往护城河里面丢。
这些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沙土、薪柴等杂物很快就阻塞了水流,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快扩宽攻城道路。
“冲啊!”第一架云梯在一队鬼卒的带头冲锋下,不计死伤地冲过了护城河。
中途因为伤亡过半停顿了一会,很快后续又补充一队人,呐喊着抵达城墙根下。
结果云梯还没架好,就被城头上早有准备的郡兵用叉杆给推倒了,重重摔倒在地上。
粗制滥造的简陋架构导致这架云梯直接断成两截,无法再使用。
只是五斗米教信众无数,在密集的箭雨下,第二架、第三架、第四架云梯冲过那刚刚在护城河上填出来的几段道路,先后抵达了城墙根下。
“扔石块,砸死这些不要命的贼子。”
左汜在城墙上来回走动指挥,那大胡子随着他的喘息不断摇动着。
他捉刀在手,时刻注意着城外的攻城形势,同时又连声催促城头上协助守城的丁壮运输、投掷石块。
见鬼了,这些贼子真的都不怕死的吗?
虽然叫的大声,但随着战斗持续不止,看到城头上矢石倶下,打杀了许多蜂拥而来的五斗米教信众,那城外的攻势仍然没有停下的趋势,左汜心底也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幸好一开始姜太守没有下令出城迎战,否则在野外的官兵面对无数叛贼这种无休无止的冲击,就算是铁人也有轰然倒下的时候。
战场的另一方。
金将眯着眼睛盯着城墙上的防务很久。
看得出来,城头上真正训练有素的精锐应该不多,多数还是那些临时被拉上城头凑数的城中丁壮居多。
不过,自己一方作为攻城方,情况也同样糟糕。
许多人的甲仗都不完整,仓促打造的攻城器械也就那些破破烂烂的简陋云梯居多,而且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经过军事训练,完全是凭借人潮涌动的方式移动到城墙根下。
然后不断重复冲锋、崩溃、冲锋这个死循环。
就算偶尔有几架云梯成功搭了上去,也缺少足够多悍不畏死的勇士去攀登厮杀。
基本上几个回合之后,就会被城墙上专门击杀登城敌人的精锐部曲击杀赶下来,然后整架云梯也被城墙上的守兵推倒或烧毁。
“这样蚁附攻城,徒然是白白给官兵打杀了自家人马,再打下去军心士气都要打没了,大祭酒,还是下令驱赶俘虏的百姓攻打城门吧。”
金将回头看向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的袁旌,适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郡县兵卒都是犍为出身,其中还有不少是武阳籍贯的,用昨夜抓到的吏民前驱消耗,趁着他们投鼠忌器之际,一举突破城门才是制胜之道。
袁旌迎着金将的目光,抿抿嘴没有开口。
这个建议一开始金将就提过了,但是被师君陈瑞拒绝了,理由是当众这样滥杀无辜,会影响五斗米教在民众之中的名声和形象。
但现在,似乎也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慈不掌兵,每一次妇人之仁丢掉的都是己方无数人的性命。
袁旌也不打算再跟师君陈瑞请示了,他直接挥手下令把那些夜里俘虏的普通吏民推出来,逼迫他们踏上尸首狼藉、血流满地的战场。
过了两刻,五斗米教叛贼阵前多出了一具攻城锤和一大群哭哭啼啼的老弱妇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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