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太守姜绍问起犍为最大一股贼寇盘踞在南安境内山上,但南安治下地方却很少被入寇,反而是邻县僰道县频频遭殃的惨况。
南安令吴柝脸色有异,欲言又止,斟酌了好一会之后才拱手说道:
“启禀明府,进剿失利之后,郡县都曾派人去招抚那三将 对方虽然拒绝了,但对外声称苛政猛于虎,自己是因为乱世纷争、世道艰难才不得以落草为寇的,仅仅是为了在山中乞活求生,并不想与犍为官府对抗。”
“只要有海晏河清、世道清平的一日,他们仍然愿意弃械下山、复为良民。此后他们倒是言而有信 很少入寇南安治下乡里百姓,至于为何频频祸害僰道县,这就不是下吏所能够了解明白的了。”
吴柝倒是不敢睁眼说瞎话,没有当众自称自己治下备寇各项工作开展得好,那山上的贼寇“三将”这才舍近求远,频频跑去隔壁僰道县去祸害他们的百姓。
但他明显有所顾虑,没有把话全部说明白。
姜绍也没当众怪罪他,而是呵然一笑。
“这么说,这山上的盗寇还是盗跖一类的人物,盗亦有道了,苛政猛于虎,呵呵,听起来倒是地方官吏的罪过了。”
吴柝无言以对,只能尴尬地陪了个笑脸,不过看起来比哭丧脸也差不多了,其他人也不好插话。
姜绍作为一郡太守,在场的最高长官,可以没有顾忌地说笑 他们作为地方郡县官吏,不少还是官宦、大姓出身,对“苛政猛于虎”这个敏感话题还是少掺和为好。
地方上有地方的难处 完不成上头的任务,压不住底层的百姓,两头吃瘪两头难受。
所幸姜绍也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就让大伙散会了,只留下了南安令吴柝一人。
现下堂上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再没有第三个人。姜绍也不客气,径直问道:
“伯声啊吴柝字,现下没有旁人,出得君口,入得我耳,就不要再藏着掖着了,你们是用什么法子能让这山上的大股盗寇舍近求远,不来南安打家劫舍的,说一说吧!”
见姜绍再一次说起这个话题,而且似乎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吴柝脸色大变,他心里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一时心神俱乱的他竟不顾长吏威仪 免冠下拜,叩首哭诉道:
“明府恕罪。那三将为首的金将 据说以前是李严李正方的旧部,得罪上官后落草为寇,后来流窜至犍为啸聚山林,不仅善于用兵,还颇能蛊惑人心。”
“那一次官兵入山进剿大败,地方如惊弓之鸟,郡县兵力空虚形同虚实,本以为南安治下各乡将惨遭屠戮劫掠,没想到那三将却释放善意,放回俘虏官兵,并派人私下求见,要与地方郡县罢兵言和。”
“哦。”没想到,南安这里也能和李严牵扯出故事来,姜绍倒是颇为惊奇。
他也听说过李严这个人跟关羽有点类似,能力虽然很不错,待人接物却不太行,经常与同僚、属下发出矛盾冲突,之前麾下还发生过牙门将王冲得罪上官、被迫叛逃魏国的骇人事件。
只是若真是李严旧部,那怕不得是个流窜抢掠、聚啸山林三十年以上的老寇?
这其中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以姜绍猜测,多半还是个想借着在当地有些名望的李严当幌子的心机大盗。
不过这些都是旁枝末节,看南安令吴柝吓成这个样子,姜绍就知道这南安剿匪后面还另有隐情。
“郡府起初不许,只同意招抚,结果招抚失败,那寇患炽张,随时有席卷南安各乡之势。”
“迫不得已之下,郡县只得私下派人进山再与那三将匪首议和,最终双方各退一步,达成约定。”
“只要郡县不再派兵严查卡口、禁止百姓入山,那匪寇也就不再为祸犍为地方。”
“至于僰道被寇,却是后来王太守病重、李郡丞代理郡务,一时疏漏了此事,那县令谢揆之又上任之初急于求成,不明地方情况就急于剿匪所招致的匪寇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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