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条是徐老的亲笔手书,批条的日期是一周之前。批条里讲,只等图书馆的非借品书库重新开放,丁霞君就可以来取《红莲传》。
陆澄的古钱测到,丁霞君手里批条上徐老的篆文印章,的确有一泉防伪的灵光。
顾易安无奈地望了一眼陆澄,把装《红莲传》的黄花梨书匣不情不愿地移向丁霞君。
这时候,非借品书库的分机电话又响起了。顾易安立刻放下那部《红莲传》,接起电话,听了一会,脸上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
丁霞君可不管那个图书馆员的其他工作,他在陆澄的眼皮底下把装《红莲传》的书匣拿过去。
却听顾易安口中向丁霞君道,
“丁先生,这本《红莲传》不能交给你——另外有一位读者要求把《红莲传》借出去阅读,那位读者得到了馆长优先级更高的批条。”
陆澄和丁霞君同时愕然。
丁霞君愕然,徐老怎么会把调查员协会的要求靠后排列?
陆澄也愕然,冷僻到连出版也没希望的《红莲传》,怎么在一天之内出现二个和自己争着浏览的对手。
丁霞君重新把那个《红莲传》的书匣放回长桌中央——他向来尊重规则、遵守程序,他只想确认是哪一位读者插队到了自己前面,交涉是之后的事情。
陆澄凝视着书库休息室和外面工字形大楼连通的玻璃门入口
——那位读者推开玻璃门,快步走进书库休息室,把陆澄和丁霞君热烈讨论着《红莲传》归属的情况都收在眼里。
她是一个留着齐脖短发的美人,看起来和陆澄差不多岁数,唐人的相貌,却生了一对水蓝色的眼睛,好像是混血儿。女人罩着灰色风衣,和修长的腿相配的西装女裤、平底的真皮凉鞋,挎着一个豹纹皮革大包。
女人微笑着走过来,和顾易安小姐握了一下手,道,
“图书馆员顾小姐是吧?——我是‘白晔’,《魔都评论》的记者‘白晔’,电话里申请借阅《红莲传》的‘白晔’,是工作需要。”
她说着流利明快、字正腔圆的唐语。出示完记者证,白晔神采飞扬的眼睛瞥向那位丁霞君,还有丁霞君没来得及收回去的那张调查员执照。
白晔恭维道,
“啊,‘侠君’先生,你也在呀。我读过你在《魔都评论》上每一期的科普专栏《赛先生》:恐龙化石呀、氢气飞艇呀、放射性元素呀……我们真是有幸生活在科学如此万能、人类如此有希望的时代。”
丁霞君嘴角稍稍露出了赞许的微笑,
“唐国皇帝和儒家摧残的这个国度经历了二千年的漫漫长夜,我们勤劳的唐人奋斗了二千年,结果反而一无所有——只有科学能破除这个国度二千年的黑暗。”
陆澄恍然大悟,为什么这个丁霞君听到陆澄在《魔都评论》连载灵异,对自己的态度陡然嫌弃起来——原来丁霞君就是和他同在《魔都评论》副刊开专栏的那个“侠君”。
丁霞君是眼红陆澄在《魔都评论》的连载人气比《赛先生》的科普专栏压倒性的高,丁霞君还隔三差五地在《赛先生》的科普专栏下面喷陆澄的怪谈是麻醉市民、愚昧迷信的读物。
这时候白晔的眼睛落到了陆澄的脸上,她竟把陆澄也认了出来,
“‘澄江’先生,你也好。我读过你在《魔都评论》上每一期的怪谈小说,真是天马行空,写的比泰西文豪的还要像真的——最近那篇《柳神探大破章鱼怪》就写得绝赞,原来道家‘蝉蜕’也会那么可怕,那些东瀛人变了蛸之眷族,都长出恶心的触手来了。”
“按照旧唐志怪的说法,‘蝉蜕’也不过是末法时代修仙的下乘法门。崇拜正神,会转化为人类亲近的形态,依旧护佑人间;崇拜邪神,那就蜕变得不成样子了,不知道要怎么祸害人间了
——亲正神,远邪神,此人世所以兴也;亲邪神,远正神,此人世所以衰也。”
陆澄平静道,
“白晔小姐,谢谢你喜欢我的连载——嗯,但是,我对你并没有丝毫的印象。我们从来没见过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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