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权绕过龙案,步下台阶,从喻洪手中接过书信,回身趋步,敬放于案前。
咸临帝随手将信封拆开,展信阅览。
那信也不长,片刻就阅毕了,只见咸临帝神情转阴,眉头紧锁,一脸不悦。
台下二人见得陛下仿佛生了怒火,虽则奇怪信中说了什么,却都躬身敬立,不敢言语。
咸临帝将信拍在案上,厉声道:“逆贼,当真是无法无天!”
说罢,自顾思索,沉吟不语。
半晌,乃问戴权道:“今日值阁的是哪位阁老?”
戴权回道:“陛下,日值是高阁老。”
咸临帝挥手道:“速去武英殿请高阁老,若有旁的阁老在,一并请来。”
戴权领命,匆匆出殿去了。
喻洪乃问道:“陛下,不知李瑜禀了何事,怎的陛下怒愤至此?”
咸临帝叹道:“李伯璋南下扬州,遇刘镡余孽行刺,所幸他机警,反将贼子擒下,问出些许内情。”
喻洪心中一惊,刘镡?那不是故义忠亲王名讳么?
乃反应过来,问道:“莫非义忠亲王后嗣有下落了?”
咸临帝眯了眼睛,淡淡说道:“李瑜所言,彼等在淮扬藏匿。如今李瑜已擒了那三个贼人交至扬州府衙。
到底是在淮扬,不够安全。
你派一个百户所带李瑜家仆再下扬州,由李瑜统领,一则左右护卫,二则引为助力,暗中察查。
如今他在扬州,被刘镡余孽盯上,难免提防不住。况他一向沉稳聪慧,若能寻些细情,自然更好。”
喻洪拱手遵命应下,道:“陛下待李瑜倒是颇为恩宠,竟将锦衣卫派去侍卫。”
咸临帝叹道:“李瑜遭刘镡余孽迫害,到底和朕也有关系。若非当年李謇将军假意倒向刘镡,为朕探得情报消息,恐怕如今坐在这里的,便是刘镡了。
当年他们害了李謇,如今又要害其遗孤,朕若不能保全李瑜,如何对得起李謇将军?”
喻洪对当年之事虽则知晓一些,却不知还有这等秘事,如今听咸临帝说了一二,倒是惊讶非常。又道:
“既要保全李瑜,何故又令他暗中察查,岂不置身险地么?”
咸临帝正色道:“毕竟是害父之仇,他为李謇之子,如今也算可以担当的男儿,若不叫他去查,又叫谁去?
况且贼子已经杀到他跟前了,依他的性子,自是想要报仇的,此次扬州之事,也算磨练他了。”
说罢,取了绢书写下一封手谕,言由李瑜暗查义忠亲王余孽,若有所需,淮扬官员倾力配合。
加印记录后,又将其交由喻洪,往锦衣卫衙门指派人手南下。
喻洪领了圣命,先出东华门寻范二,再往锦衣卫府安排人手。
东华门外,范二仍在那里苦等,却见自东华门内出来了几个锦衣卫士。
为首一个中年汉子身披赤红披风,内着绯红色飞鱼袍,腰按绣春刀,威武不凡。
另有几个青色飞鱼服的卫士在后跟随。
范二生怕挡了去路,正待让过一旁。却见领头的那个锦衣将军径直过来面前站住,问道:
“你便是一等子李瑜家仆,先前来此送信的?”
范二见他们围在自己身前,一个个气势汹汹,健壮不凡,心下又畏又惧,哆哆嗦嗦地应道:“正是小人。”
那领头的便是锦衣卫指挥使喻洪,听了范二的话,乃道:“既如此,便随我走。”
范二一脸茫然,却又不敢多问,只得跟在后面。
绕过皇城往南,至承天门外一座衙署,乃命范二在此等候,喻洪进内安排人手。
不多时,出来了百余个顶笠持刀,劲装青袍的壮士。
因飞鱼袍乃是礼服,只在隆重场合穿戴,因此寻常时候,皆是劲装行动。
那领头的百户上前问过范二身份,又说道:“且随我等南下扬州,至你家主人处,陛下有圣谕要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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