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扶起贾母,正声道:“老太太,我虽松了口,只是帝王尊严不容轻犯。李瑜已愧圣恩,如若贾珍贾蓉一刻钟内不至,便是老太太再如何阻拦,我也要入大明宫奏禀陛下,再乞责罚!”
贾母深知求得一刻钟已是不易,也不再逼迫,连连应允了。
李瑜反身回至堂中案前,恭敬地置圣谕于其上,伏地三拜。众人见他拜了,也跟着拜。
片刻起身,李瑜道:“便从现在计时,老太太还是速派人去寻贾珍父子吧。”
贾母叫过贾赦贾政兄弟,命他们速速发府上仆从出去,遇见贾珍,立马引至此处。
贾赦二人领命出去了,李瑜坐于原处,叫贾母也在一旁坐下歇息。
堂内站着的众人方见了李瑜如此威严,贾母如此泣涕恳求,皆是一阵心悸,都觉着一股子寒意透体。
一则众人惊诧于李瑜小小年纪,有这样沉稳清冷的威风,不过为帝王传谕,却能握宁府的命脉,竟然使贾母如此庄重的祖宗,也要费力地恳求再三。
二则却不想李瑜竟应下了贾母的话,宁肯担这样的风险,可知其祖孙情谊深厚,李瑜孝心纯粹。
探春美目涟涟,秀眉微皱,虽敬佩其施手相助,却也为其不智之举而叹息。
宁府外。
贾珍贾蓉领着赖升等人刚至宁荣街,便见街头至巷尾全是府上的仆从。
那些人见了贾珍,赶忙叫他往府内正堂去,老太太急催。
贾珍父子过门进去,穿过仪门,见贾赦兄弟二人在那里苦等。赶忙上去招呼。
贾赦见他来了,急道:“珍哥儿怎的才来!先前李瑜已要回宫复命参你不敬之罪了,多亏老太太求了一刻钟,你若再不来,恐怕真的祸事了!”
贾政打断贾赦的话,道:“先莫多言,快快入内领圣谕吧。”
贾珍方听了贾赦的话,心里肝颤不止,两脚直哆嗦。又听了贾政的话,应和道:“二老爷说的是,我这就进去。”
说罢,三步并作两步,似奔似爬地手脚并用,同儿子贾蓉跌跌撞撞地往里面跑。
来至正堂外,尤氏在那里眺望,看见贾珍贾蓉到了,喜得哭了出来,也不多言,便将二人推进屋去。
至屋内,见一众族人,老少都在,李瑜正端坐上首,同贾母说话。
贾珍领着贾蓉来至堂中,一身酒色之气在暖香的屋子散发开来。
周围众人闻见了,皆皱眉屏息,脸带不悦。
贾母见他二人到了,怒道:“你们还不过来领圣谕!”
贾珍贾蓉走至堂中,在地上跪了,伏首拜道:“贾珍、贾蓉,恭领圣谕!”
李瑜瞥了他们一眼,不紧不慢地起身,走至案前将封袋捧过,转身面对众人,朗声道:“圣谕在此,贾珍、贾蓉跪拜领命!余者所见,尽皆礼拜!”
言罢,众人也跪地听命。李瑜解开封口,取出绢布一张,将之展开,正声念道:
“谕:
朕尝闻:形之正,不求影之直而影自直;声之平,不求响之和而响自和;德之崇,不求名之远而名自远。
是故君子于世,内不欺己,外不欺人,上不欺天。笃行慎思,德行不亏。
今有宁国公府贾蓉失德,致神京漫言,风气衰颓。命闭门思过,反躬自省。克己慎独,明善诚身。呈奉悔书,昭彰朝野!
贾珍教子无方,罚俸一载。静修于府,砥砺名节,畏戒行止!
咸临九年元月十五日”
贾府众人听得真切,这圣谕中字字真切,如帝王之耳提面命。若是寻常小错,皇帝下谕劝诫,可谓是荣宠无比了。
只是这圣谕中,贾蓉失德、贾珍教子无方,又字字诛心。更有命贾蓉写悔过书,昭彰于朝野,简直是将贾府的脸面露于万民前鞭笞。
众人心头直发凉,贾珍贾蓉更是久久不敢开口奉命。
李瑜眉头一挑,淡淡地说道:“圣谕在此,贾珍、贾蓉恭请奉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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