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草,咬人的花,圆月似的小河淌过断崖,汇成雾凇蓝的短发,这是没有逻辑的世界,这是梦。
任明空感觉自己像是被扯成了一段又一段,然后每一段都塞进一个煤球炉子里。
超现实的体验让他无比沉迷,但似乎总有一个声音从世界深处轻轻呼唤着他,一遍,两遍,四十六遍,一百三十一遍……
每一声呼唤都扎进了梦境的气球中,任明空抽搐了一下。
他艰难且缓慢地睁开了眼,茫然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洁白的不是梦里的草,而是头上的天花板。
咬人的也不是梦里的花,而是扎进血管里的针头和身上无数的缝合线。
我这是在……医院?
任明空微微动了动脖子,想要看看周围是什么情况。
但他刚刚一使力,就感到一阵扯着连着的疼痛,仿佛钻心入骨。
“啊,你终于醒了。”一名女护士发现了任明空的动静,走到他的床前,帮他把头正了回去,“可别乱动,这么重的伤,你起码还得再躺俩月。”
俩月?!任明空想要瞪眼,却发现面部神经有些不受控制。
“我……晕了多久了?”
护士边看着那些滴滴答答的机器上的参数,边回答:“刚刚好半个月,十五天,按以往规律,你的朋友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来看你。”
她反复核对了显示屏上的参数,确认没问题之后又对任明空说:“你要是想的话,我也可以帮你打电话叫他们现在过来。”
“不用。”任明空眨了眨眼,“我先自己待一会儿。”
“行,有事儿的话叫隔壁床帮你按下铃。”护士说完又对隔壁床家属笑了笑,“麻烦你们帮忙看一下了。”
隔壁床家属点点头,在医院的都是苦命人,能帮上的忙一般都不会拒绝。
“诶……麻烦您帮我把床摇起来一下。”任明空叫住了抬脚要走的护士,讪讪道。
护士走到床尾,拉出摇杆转了几圈,床的上半段便斜着抬了起来。
临走,护士又嘱咐道:“一会儿放下去啊,这个姿势你不能维持太久。”说完便推着手推车走了。
任明空发了一会儿的呆,终于想起来了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昏迷了半个月。
白狐……
那天自己几乎是抱着生死在天的心思扣下了扳机,脉冲爆炸似的能量在光幕屏障狭小的空间里释放开来,屏障顷刻间就被撕裂,白狐当场身陨。
而自己有通天机甲的保护,重要部位得以保全,才侥幸捡回了这条命。
任明空敢去拼这个命,也是考虑到了白狐和自己的防御力差距,对方是肉身,自己有机甲挡着。
近距离爆发情况下,自己显然比白狐耐抗。
不过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任明空苦笑着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绷带、石膏和夹板,还有各种管线,有输液的有吸氧的,有监测生命体征的,有监听脑电波的。
他也不知道那天自己为什么敢那么疯狂,如果再来一次,说不准都不会去冒这个险。
也不知道通天机甲和脉冲怎么样了?还有神秘手机……渗透专家指定是炸没了,气动力学翼板当时好像在着陆前就坠落到了远处,没进入爆炸范围。
自己这波损失惨重。
希望白狐的面具没被炸坏……否则真的就是血亏了。
任明空艰难地慢慢转了转头,虽然护士让他别乱动,但一直看着一个方向总憋得慌。
右边的床头柜上摆着好几个花篮,一些水果,都是些探病标配的东西,地上还放着几盒补品,也不知道都是谁送的。
任明空脑海里浮现出了几个名字,差不离应该就是他们。
同寝室的仨哥们,朱雀组的队友,诸葛关灯,于知一,也可能也有辅导员组织班上同学给自己买的东西。
想到于知一,任明空顿感原本就不太舒服的头更疼了。
自从穿越回来到现在,这半年间,自己多次尝试冷落或拒绝于知一,但对方不仅没有退却,反而更加黏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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