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狗生启程 (2-1)

感受公园喷泉涌来的水气，陈凡乘着凉意，从杂乱的草坪露出了一颗黑漆漆的脑袋，朝天瞅了一眼，又赶紧缩回了一片蕨草从。

尽管是钢铁和混凝土层层环绕的市中心公园，少了野外动物的敌意，但免不了流浪走兽的侵扰，陈凡消化了自己是一条野狗的事实，将人的界限疏离得远些，把作为低等动物的觉悟铭记于心。他消化了便是消化了个透彻，弱肉强食的纲领得摆在最重要的位置。

想起前世一个27岁的上班族，竟然能加入猝死穿越的大军，陈凡这一世该悲叹自己变成了畜牲，还是庆幸自己远离了人类秩序，不再加班熬夜了？不过，当务之急得是觅食，捡些小姐姐丢掉的旺旺仙贝。

“嗷嗷！”

陈凡的狗头又溜了出来，在人行道上打了个滚，前边正有个时髦的姑娘踩着单车，车把手上悬着大袋的食物。越来越近了，他像颗黑豆的鼻子挤了挤，站在了路边。

“噢噢！”

姑娘轻轻踩停了车，发出女性看到可爱动物独有的声音，这是心化了的声音，陈凡眯着眼，自转了一圈，凭着可爱大法揽获了姑娘的芳心。

但是，陈凡来不及干些什么，便被她迅速抱了起来，那张人类脸蛋竟然凑近了自己的滚圆肚子，情不自禁地张了嘴。

你要干什么？

“噢噢，好可爱的宝宝肚！”姑娘一口咬了上去。

陈凡感受到皮扯的疼痛，本能地呜呜叫唤，那排牙齿像是惨烈的酷刑，从他的脖子剐蹭到了小肚子。

他于是尿了进去。

绝不是故意的。

姑娘“呀”地惊叫，慌张地扔下了陈凡，使他空中翻了三圈，跌入了草坪。

陈凡形同一抹黑影，消失在了姑娘的视野里。他觉得现在的人类一定比野生动物更可怕。

这是阴湿蒸闷的季节，公园只有少数人闲逛，所以喷泉边算是避暑的最佳地点，然而陈凡哪敢再继续逗留，决定支棱起矮短的四肢，使力窜逃了。

公园外便是另一幅光景。这是一条偏长的大街，没了林荫，低矮的楼房将城市天际线挡在了外面。陈凡晓得，也熟悉得很，这里是商业小巷，空气里倒是织满了熟食的香气，街角处的小店横幅挂着‘猪脚饭’、‘沙县’和‘砂锅粥’的招牌，隔远了还有喇叭吆喝清仓大甩卖。

肚子已经瘪了，陈凡迫切需要进食，循着街角的香气迈步，有个老妈子舀着猪脚的卤水，铁桶冒腾烟气，嘴里吐出含糊不清的本土话。陈凡悄悄靠近，视线逐渐聚焦地上的一颗茶叶蛋。

他一口咬了上去，结果还未咽肚，便被一扫帚横扫而来，耳边是妇人舌绽春雷的大喝：“有没有搞错啊，死狗也要偷吃。”

这回陈凡长记性了，灵巧地扭臀躲开，只被扫帚甩落的几根竹尖扎到了，不过不疼。

他嚼着茶叶蛋，狗的味蕾散发远比人类刺激的反应，令他又舒服地眯起了眼，蛋黄的渣渣掉了几块，他哼哧哼哧地喷着鼻气，在妇人面前十五米外的地方站定。

那个扫帚终究是没横跨街道扔过来。

陈凡觉得自己有了一条求生之道。满街都要招待过路的客人，小贩腾不出足够注意力盯防人类之外的事物。更何况他认为人类的智商附和在一条狗上，是绝不会做出笨狗的举动的。

“卖切糕嘞，一块八元钱嘞~”

一辆掉漆了的绿皮摩托，载着两个轮子承托的大车斗出现了。是一名五官深邃的老汉，他卖力叫喊，边喊边揭开盖子，码得整整齐齐的玛仁糖光灿灿的。

陈凡避开马路驶过的一辆凌志，同时由于接触尘烟比较浓密，他干脆闭气，翘着胖乎短小的尾巴，灰溜溜钻到了聚集的人堆里。

有两名身着蓝白校服的少女相互挽着手，她们是最先来到老汉面前的。陈凡不晓得人类同理心的界定，毕竟前世自己不喜欢小动物，甚至对毛发过敏，但是毛绒绒的东西一定对少女有吸引力这件事，是编在百科全书里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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