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幺伯从侧面的烟雾之中又窜出来,说:“啸天啊,其他的人倒不打紧,可是没耳朵死了,我这眼见着腊月二十三就要开始舞龙了,哪个来舞二把啊……”
封啸天没心思理睬封幺伯,他最担心大手,尽管他心里在莫举人告诉他庄园出事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但是,他仍然希望有奇迹发生,希望是他们搞错了。
看到眼前的此情此景,封啸天颤抖地说:“大手呢?咋没看见大手?”
一个家丁猛然掀开一张白布,大手安详地躺在那里,封啸天突然觉得双腿一软,整个人就像煮熟的肉一样,一下子稀软地坍塌下去……
封啸天坐在冰凉的地上,虚汗如瀑布,眼前有星光闪烁,耳朵里则滚荡着隆隆的雷声……厨房买菜的憨哥挑着担子,从蒙蒙的雾气中穿出来,泪水涟涟的样子。封幺伯说:“憨娃,你咋也哭了?”
憨哥说:“幺伯呀,我不哭不行啊,整个水至场家家烧柏枝,实在烟得不行啊……”
封幺伯扭头看天,才突然发现还真是浓烟弥漫,掩藏了天光,气味也着实呛人啊。
……
树林传来悲切的哭声,让人发怵。封啸天抬头看孙用富,孙用富说:“是唐刀子。”
封啸天踉跄站起来,往东厢走去,走到东厢的门口,他靠在墙上虚弱地对孙用富说:“都埋了吧!都埋了吧!”
封啸天进了书房,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哗啦啦直往外奔流,落在地板上嘀嗒有声。什么才叫后悔?他体会到了。什么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也体会到了。什么人不好惹?你偏偏要去招惹曹满屯?人家的底细你都没弄清楚,你就敢跟人家过招?封啸天啊封啸天,你曾经还有个“臭嘴诸葛”的名号,你配吗?你就是愚蠢至极,还好意思跟“诸葛”搭上关系?
封啸天一拳又一拳的砸墙,直到手背的皮肉出血,但是,皮肉之痛,根本没法跟他的心头之痛相比。不到三年时间,折损两位兄弟,不但让兄弟之间的誓言落了空,更困难的是,后续的人生计划如何开展?
外面有人急促的敲门,封啸天收了眼泪,稍作镇定,一股子狠、冷、硬、戾之气迅速调动起来,并很快充斥全身,他冷森森地说:“什么事?”
“乡长,王怀忠县长打电话找你。还有,羊坊坎营的尹营长在电话里骂人呢……”
是莫举人。封啸天说:“先生,你先回乡公所,我随后就到。”
定是王怀忠听到什么闲话了,或者是为了两根金条的事,要说声感谢?封啸天拨通了王怀忠的电话。封啸天说:“县长,请问你找我何事?”
“何事?我还要问你呢,你把水至场搞的乌烟瘴气的,县长大人问你在搞何什么鬼?”
是赖师爷接的电话。封啸天稍微放轻松了些,说:“赖师爷,烦请你给王县长说一声,乡人们说,水至场遭到九头虫的祸害了,老百姓都在烧柏枝趋吉避凶呢!”
等了一会,赖师爷在电话里冷笑,说:“就你们水至场日怪,贺三欢传的神乎其神,刚刚才安稳了些,又说啥九头虫,县长大人问,死人了吗?”
封啸天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悲苦,竟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封啸天哭着说:“死了,莫来由的死了好几个……”
赖师爷说:“封乡长,你哭什么?县长大人说,他认识雷公山的王道士,专一会抓妖捉鬼,要不要给你请来?”
封啸天收住哭声,说:“不用了,谢谢王县长,谢谢赖师爷。尹营长说了,他今晚调一个连过来,使用喷火器,管他什么虫,一律烧死再说……”
尹仲印是说过类似的话,但谁都知道,那不过是玩笑话。作为首先怀疑“贺三欢”真实性的人,要他相信“九头虫”的鬼话,那怎么可能呢?封啸天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封啸天之所以拒绝王县长请雷公山道士的好意,一是因为他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二是事情越弄越大,是他开初实施这件事的时候没有想到的,当务之急,是快速的让这事降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通完电话后,封啸天从办公室出来,望了望烟气浓烈的天空,对莫举人说:“先生,到底是谁说的是九头虫作祟?有人看见九头虫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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