黥人有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此言适用于黥人,却不适用于我大明!假若事事取诸实践,那么实践同圣贤之道相悖时,又该如何取舍?这正是晚生苦恼之处,此事若无定论,那么要变法,就将遇到圣贤之道、祖宗之法的阻碍,其阻力不可谓不小!若天下读书人和官吏,都不明事理,这变法又如何深入地方?”
刘大夏沉思起来,良久后一笑道:“不有行者,无以图将来,不有死者,无以唤后人。即是黥人所言,实践可以检验真理,那么老夫的变法蓝图,未尝就不是一次实践!结果如何,拭目以待吧!
老夫知道,你参禅两年,定是参透这黥人的天理,故而才会笃信人人生而平等!你想要推行学问,只怕也有启迪他人的意思在里头,姑且都先实行起来,后人自有评说!”
王阳明长长一拱,居然有种想要落泪之感,因为一番话说下来,都指出问题在名教,却都没有魄力,真的再进一步。
他确实参透不少黥人的学问,对颜政哲学更是了然于胸,可心中苦楚又有谁能知?
他脑海中的颜政,就是他自己的癔症,许多道理却是从这癔症中来,他知道他自己输了!
刘大夏沉默的喝了会茶,望着满脸苦涩的王阳明,放松一笑道:“此次伯安赴庐陵赴任,吉安府可是个好地方,即要知行合一、经世致用,不妨就从庐陵做起!说来,老夫办黥务,不成想赋闲在野后,反倒是办成一件不小的大事!”
刘大夏将创办船帮,期望废漕改海之事,一一说与王阳明听。
“如此说来,只要能解决大明顽疾,使得百姓获利,即便是商事,也不一定是不可为之!”王阳明说道。
刘大夏点头说:“确实如此,同商贾打交道之后,反而觉得这事事言利,处处讲契约规矩,反倒是便于办实事!就拿这废漕改海来说,真要让朝臣来办,怕是十几年都办不了!但若是让船帮来做,只需要船六十艘,就能抵过每年递解的漕粮数目!
而眼下,老夫正在借鉴黥人的供销社手段,将收购粮食和售卖粮食,都放在手中,如此一来,定可平抑粮价,造福北方百姓!也能让产粮地的百姓,多得些实利,不会出现谷贱伤农之事!”
“这是件大好事,晚生在庐陵县,一定积极配合!”
刘大夏又道:“只是即便如此,朝廷估计也不会舍弃漕运!真要彻底除去此弊端,还是得变法!说实话,黥人的好东西不少,学起来却是束手束脚!其是我名教三千年未有之强敌,同样将我名教,带入从未有过之变局!
故而学黥人的学问也好,办黥务也好,引用他们的好办法好制度也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以我名教为本。以伦常名教为原本,辅以黥人富强之术。”
“正是!”王阳明深表赞同。
刘大夏望着他说:“所以伯安的心学,能如此受老夫重视,源于你践行中学为体,黥学为用,你以黥人之学问的精华,用来注我名教之经书。你此举,让老夫茅塞顿开!今后你要做的事,也大体如此,前提是不能丢了名教的衣钵!”
王阳明深以为然,这就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刘大夏以八个字概括,让人惊诧的同时,也觉得精彩。
他所要作的,就是将黥人的这些学问,糅合进心学中,在名教衣钵的前提下,将名教中的天理,重新注释一遍。
正如另一个时空,王阳明“六经注我”的狂言一般,他此时要做的事情也差不多,只是更加的激进!
而刘大夏从心学中得到灵感,也反应过来,可以中学为体,黥学为用,如此一来,对黥人的好东西,就可以选择性的施用。
“不过伯安,你可曾想过一事,那就是这黥人,祸心到底在何地方?乙丑黥乱,黥人连克州县,当时依靠黥人的力量,自津门登陆,直抵京师绝非难事!这几年黥人更是愈发强大,其武力之强盛,要灭我大明绝非难事。可黥人眼下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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